【66】教者之罪
"唔…"
看到99号醒来,乔埃急忙放下手中的小刀与苹果,他伸手抓住99号的双肩,关切地询问她现在感觉如何。
"还好,迈克尔先生并没有为我装载痛觉系统。谢谢你的苹果…"
99号拿起桌上削好的苹果,将苹果径直吞入。乔埃想要说些什么,可看到99号又拿起第二颗苹果,他也将那些话咽了回去:
"还是不要告诉小九九,【那些苹果都坏了,我只是削着来打发时间】这件事了…"
99号站起身,掀开身上的被单后才发现,自己的体表残破不堪,腹部与双腿的修复还尚未完成。无数条数据线、变压线与润滑油输送管,被接入她的腿部,用于连接板床边的不同机器。
"真是个很不错的实验品啊,"机械师打扮的女人摘下齿轮护目镜,手中拿着两颗闪闪发光的承轴滚珠,"这样 高抗氧化性 的金属承轴,抗氧性足够撑到我们变成阿兹特克那样的遗迹!"
"哎?"99号检查着自己的膝盖,转轴部位已经被拆解、凿空了,这么说,女人手上的东西就是…
"我这就给你装回去,不好意思…原本应该按照乔埃先生的委托来修理你的,结果研究的忘记时间了…"
女机械师十指相触,做出一种略表歉意的神情。
99号看着机械师离开房间,去准备下一阶段的修复工作。她的目光转向乔埃,现在她有很多问题要问。
"她是我参军时认识的,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只是她欠我一个人情罢了。"乔埃撕开一包曲奇饼,又朝微波炉中放入一杯冷牛奶。
按下加热开关,伴随微波炉加热时的噪音,乔埃开始回忆往事:"当时我们还没有遇到彼此,我还是一名军人。她和其他几人一起被囚禁在一帮恐怖分子的武器工厂…我们救下了他们…"
"很有趣的故事,主人,"99号点了点头, "可我的膝盖被她拿走了。"
乔埃拿出热好的牛奶,将半块饼干蘸好牛奶后吃掉,"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喜欢研究机器。但是她十分反对将 科技 应用在战争方面…"
99号知道,自己从乔埃这里问不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她记得自己上一秒还在与窃贼对战,可为什么现在却躺在这里?
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饼干吗?"乔埃将饼干盒伸向99号。
"哦,这两个家伙可真酷。"看到饼干盒上的擎天柱与威震天卡通图案,99号停止回忆,转而将注意力专心投入到享受饼干上。
米塔将满是油污、灰尘的的大衣挂上衣架,在修复乔埃的机器人之前,她还要见一个人:一个她这辈子也不期待再见的人。
许久不见,斯坦的性格还是一如从前。身着白色西装的男子,用手帕擦拭了左眼的单片眼镜,胸前的生锈齿轮装饰,在这白色的衣面衬托下额外显眼。
男子的身材并不强壮,可也并非瘦弱。他端起米塔为自己泡好的咖啡,缓缓饮下一口。
与许久之前一样,是纯粹的苦涩。斯坦明白,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的老师还是只喜欢不加糖的苦咖啡。
"既然我们已经选择了不同的两条路,你还来做什么?"米塔端起茶杯,发出疑问后小饮一口。
"我可能不再是您的学徒了,"斯坦放下茶杯,"可您依然是我的老师。若没有您教会我的那些…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米塔撩起瞳边的白色短发,之后看着斯坦西装上的生锈齿轮,"就像那颗齿轮…没有必要再留着它…"
斯坦摇了摇头,"老师,这种失败过后的痛苦,您是不会明白的…这种失败后想要再次尝试的执着,这种欲望,您不会明白…"
斯坦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发抖,尽管连三十秒钟都不到,可这阵颤抖却让米塔感到坠入冰窟般的寒冷…
"老师,恕我直言。以您的才能,只是在这样一座维修屋中,真的很屈才,"斯坦低下头,左手的五指触碰到齿轮,"您不是我,我永远也无法与您比肩。我希望您能回来…回到我这里…"
"我拒绝。"
米塔的回答干脆明确。斯坦也不打算劝说她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也失去了耐心。
斯坦站起身,整理领带,"实在是太可惜了,老师。不过,这块齿轮还是留下吧。"
斯坦摘下手套,黑暗下的机械外骨骼与金属关节,暴露在窗外的阳光之下。
斯坦挥动着被替换为机械的双臂,若不是那次意外,自己的身体又怎会沦落至此?
"那我,走了…"
"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斯坦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那种夹杂着惋惜、愤怒与忧伤的眼神,就像是在沙漠中发现一口水井后,又意识到它早已干枯一般。
米塔目送自己的学生离开客厅,她走近书架,这具书架是那次意外的唯一幸存物。其余的一切,乃至过去本身,都被那次意外所埋葬。
她的思绪回到许多年前,那时,她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机械工程师,可她居然天真地以为,以自己的水平早可成为老师…
当那些恐怖分子开出第一枪时,米塔的内心无比确信一件事:这是一次火车洗劫。
"塔克斯小姐,请您和您的小跟班一起,和我们走一趟吧!"
他们是那次洗劫事件的最后幸存者:恐怖分子将机油倒满火车,焚烧了四节车厢,以及被捆绑于火车座位上的乘客、驾驶人员…
那时的米塔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她不认为依靠暴力能够推翻一切,她试着谈判,可回应她的只有枪声与鞭挞…
"您最好继续您的研究,米塔小姐。否则,我不确定沙漠里的秃鹫会不会喜欢您的血肉…"
米塔继续回忆,左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脊背,红色的疤痕清晰可见,轻微按压便会发出疼痛之感。
终于,到了意外来临的那一天:【它】完成了…
"D计划已经到达最终测试阶段。一旦测试成功,这场战斗,甚至这个国家的命运都将掌握在我们手中!"
恐怖分子的头目在演讲台上狂欢,台下的疯狂者们扣动机枪,将那些子弹射向天花板表示祝贺。
相比之下,地狱中魔鬼的狞笑,也不过如此。
米塔不想让这一切发生,【它】不应该被创造,那是一个错误,而米塔当时自认为能够销毁【它】,至少让它长时间内停止运作!
她将【它】的头部轴关节塞满炸药,那是她用几瓶酒,和看守库房的人换来的,那家伙是个从一到十都数不清的疯酒鬼,无须担心他会泄密之类的。
米塔的脑中再次闪过【它】的影像:神话巨兽般的钢铁造物,溶洞之下的群山之炉。胸口的散热装置中,散播着炙热、死亡与绝望…
【它】的四肢被支架固定,眼部散发出猩红色光芒。这光芒将一直在米塔的内心,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终于,到了【它】测试的那一天。米塔知道,依靠转轴散热时冒出的高热,那些炸药将快速爆炸,即使无法彻底将【它】摧毁,也能使之损坏一段时间。
【它】那翼龙骨架般的双翼缓缓展开,面部视觉装置开始运作。
"煞星的各项功能都很完善,干的不错,米塔小姐…我们会给你自由的。"
"可是它的测试至今为止只有两次,驾驶时的精神链接直接与操纵者相连…不多进行几次测试的话,真的可以么?"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恐怖分子的头目仰望煞星,这具庞大的金属躯壳,他用于征服世界的武器,"因为操纵者是你的学徒,为了防止他用这台机器胡作非为,我们还在控制室,安排了些人手顶住他的脑袋…"
这些话传入米塔的内心,之后,她的面色转为惨白,大声尖叫着推开一切阻拦者,并快步奔向电梯…
"斯坦!出来!不要启动煞星的轴关节!不要!千万不要!"
"老师?怎么…"
一阵火光过后,米塔卧倒在电梯中,她还没能来得及按下电梯、去往头部驾驶室找到斯坦。
Death Star Fallen…
煞星的头部冒出烟雾,它比她想象的要坚固,外部基本没有受损。可在煞星内部,驾驶室中的斯坦呢?他的精神、感官直接与煞星共享…会不会…
不出所料:斯坦的四肢近乎残废。
米塔为自己冲了一杯浓咖啡,借助它的香醇与苦涩,回忆中的痛苦被暂时抹去。
是时候去为99号做下一步维修了。
不过,被一名自称亡灵骑士的窃贼打伤,这种理由倒是很有意思。
过去的事,让它过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破败不堪的天使石像上,一只蜘蛛挥动刃脚刺入飞蝇的腹部,这只蜘蛛一天的织网劳作总算没有白费:这是只孕蝇,腹腔内还有数只不停扭曲的幼蛆可供加餐…
一滴水从教堂的天花板滴落,落到索拉佐的脊背,可他丝毫不感到冰冷。
今天是幸福的一天:他陪薇洛一起看花、逛街,在漫画图书厅待了整整一下午…一些看似平常的琐事,在薇洛的陪伴下却别有风趣。
索拉佐看着面前这只棱镜:忏悔之镜,基督教教堂中的器物。传说每到圣诞,信徒们就要在教堂的棱镜中审视自己。临刑前的死囚们,也有此权利。
索拉佐不是来忏悔的:看着他自己的外貌,这能让他保持清醒。薇洛在教堂的休息室进入了梦乡,可索拉佐明白,自己还不能睡下。
有一份契约,他考虑的时间够长了。
现在他的手上沾着三个人的血:杰克,卡兰波特,那是他们自作做受。可那名黑人老板呢?尽管他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可罪不至死啊…
"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后悔可不是什么好方法…侦探先生…"
内心的另一位语气冰冷,这些话也绝非是安慰、劝勉。
现在,索拉佐正在审视内心的另一位,那些扭曲的灵魂。
它们发话了。
"侦探先生,或许您已经考虑清楚了?"
是的,我已经无法回头了…不是么?
"很好,那么,薇洛小姐就属于你了。"
"但这里还有些小问题,第一,你会对我们的命令进行毫不犹豫地执行么?"
我会的。
"第二,你会帮我们重塑躯体,不惜一切代价么?"
我会的。
"很好,那么,我们的契约就即刻生效了!"
现在,你需要我做什么?
"继续等待,我们的军团还尚未完全成形…至于重塑躯体的材料,我想她早晚会来的…"
"我们的军团需要掠食,让它们去吧…"
高加索山孤岛监狱,一间独立牢房内。
被束缚服装捆绑于板床上的穆迪,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才是彻底的疯狂。
它们在繁殖,它们在寻找,它们在增多!它们被摧毁然后重生,那些扭曲玩偶们有了新的傀儡!
他能够感受到它们!
穆迪的双眼爆出血丝,他的四肢都在不听痉挛,每一处关节、肌肉都在做痛,好似有恶鬼在他的身体里敲打骨髓…
"不!它们不该回来!出去,我要出去!放我出去!不!不!"
一管镇定药剂后,穆迪的身体变得松软无力。在他进入暂离痛苦的沉睡后,没有人继续在乎他,除非他醒来时还想要继续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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