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莺飞草长。
凤仪宫内寂静无声。
“如果…我要先走啦…你一个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阿珏,这辈子终是你爱我多些。”
“阿珏,不要哭…”
皇上趴在容儿床前,紧紧抓着那双手,似乎这样就可以抓住她消散而去的灵魂。当然,一切只是枉然。
这一日还是到了,在短暂的一个月之后,沈容儿的身体极速虚弱到连抬手都是困难。无论是容老太医还是容予,甚至是匀禇,见到了却都只是连连摇头。
“皇上,娘娘这是寿终正寝,臣再好的医术无法逆天而行啊。”
每个人都这么说,可皇上却无法接受,“朕比她长十三岁!十三岁!要走也是朕先走!如何是她走在朕前头!”
众人却只垂头跪下,一言不发。
直到现在,直到容儿的身体不再有呼吸的起伏。偌大的六宫内,只有皇上难以抑制的抽噎声。
整个皇宫,乃至整个国家都陷入了一阵极大的悲痛中,满宫内眼瞧着只剩下了白,满眼的白。前朝后宫,宫内宫外,整个京城入眼只有一片白。
这个贤明了一生的皇帝,也难得的昏庸了一回,他严令整个京城不许有一丝颜色,所有人民衣着到织布铺子里摆着的布料,尽数被要求撤去了颜色。
对皇上来说,失去了容儿,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沈容儿过世的第二年,君珏林退位,太子君钰容上位。为表孝心,凤仪宫封宫,另立宫殿予皇后居住。
第三年,君珏林在凤仪宫里住了一年,日日沉浸在与沈容儿的回忆中。往日那些宫妃们皆被遣去皇陵为昭皇后沈容儿守灵。
第四年,君珏林动身去皇陵,皇帝为表孝心,在皇陵边立行宫供先皇居住。君珏林在那住了一年,每日都在沈容儿的安寝之处徘徊。
第五年,先皇因忧思过度,病了一年。
第六年,先皇君珏林驾崩。
“嗯…”想要抬起手,却似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病人醒了!”耳边是医疗仪器滴滴滴的声音,用力睁开双眼,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这是…哪儿…”
“恭喜您。”一个小护士走到床边,“你还记得吗,你叫沈荣,跳楼了!还好当时摔到树上再摔到人家车上,保住了一条命,就是这个…你晕了好久啊,我来上班之前你就躺在这啦。”
她翻了翻手里的病历确认了一下,“嗯…已经躺了五年啦!所以你现在肌肉都萎缩了,动不了不要急,慢慢会好的。”
努力回想着,眼前闪过许多画面,是君珏林拉着我的手,是容予立府,祭天大典…江秋堇…入宫…
是父母双亡的我被身边人所负,一跃而下。
原来只是一场梦吗,原来,只有短短五年吗。
短短五年,却是一生了。也不知道君珏林还好吗,有没有长命百岁。而我,我为什么又在这里。我不应该消散了吗。
“我…”想起自己的身家都被那个渣男卷走,也不知道是谁让我能躺到如今。进来的医生似乎知道我的顾虑,“那人说是你的好朋友,是个帅小伙,小姑娘,身边人挺好,可别眼瞎啊。”
中年的医生似乎话特别多,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我却也没听进几句。帅哥,我这辈子哪来的什么帅哥。也不知道是什么好心人,还能帮我这么个一穷二白的可怜穷光蛋。
“容儿。”熟悉的声音自门口传来,艰难地想要抬头去看,小护士便把床帮我摇起来。
即便容貌不同,即便是不同的时空,我也能认得出。
“阿珏…”看着眼前的人,眼泪不住地下落,那时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最后一刻才知道自己根本放不下也舍不得,那样美好的人那样热烈的爱,让我如何放得下。
“别忘了我的功劳。”他身旁是不变的那张脸,穿越了几千年的日夜,他还是这样不变吗,也不知道这么多朝代更迭沧海桑田的变换,他是如何将自己当做一个旁观者。
医生护士退了出去,屋内只留下我们三个。
阿珏三步并作两步蹲靠在床边,一如过去那般拉着我的手,是相同的温暖。
“为了补偿我对你的愧疚,人我给你带来了。”匀禇站在床尾,“林公子现在可是市内首富的儿子,本来要病死的,请了我来我就…顺水推舟把他给你带来了。”
“算是我欠你的,如今勾销了。”他背着手,极其别扭的表情,“你们俩…好好叙旧。虽然对容儿来说只是一闭眼一睁眼的事儿。阿林他可等了你六年。”
六年…
“阿珏…真好。”
相对无言。
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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