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皇后,她凭什么也能有孕,那么多年了,她就像个不下蛋的母鸡,怎的还能怀孕。还不是你沈容儿从中作梗。”她此刻正在兴头上,瞧着殿外厮杀,仿佛我与皇上已是败将,“我也讨厌皇后,皇后一副宽和的样子,明明心眼比谁都小。”
“还好我早备下了怀男的方子,虽说药效凶猛,且日后不易有孕,可只要有了皇子,我还怕些什么。即便我知道,皇上所有的宠爱都只是面上功夫,可也够了。”
“皇上,你看我多知足,只要是面上的恩宠,我都已满足了。”她心中其实还是有皇上的,如此说来我确实是横刀夺爱了,可皇上后宫那么多人,她如此善妒,即便不是我,也是旁人。
“选秀那日,有几人向我母家塞了银子,我便将她们弄进来,当然,我不会告诉你是谁。也就是心情好,这话我今日说了便说了。但是那个穆明我是断断容不下的,满眼的狐媚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入我宫中,再到算计,我也不怕,便告诉你,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反正平遥期那个孩子本就保不住,不如把穆明一并除去来的痛快。”
“谁知平遥期没了孩子便不中用了,也只好用药控制着,呆呆傻傻的,倒是好笑得很。”这事我倒不知道,自平遥期丧子后我便没有看到过她,没想到一个明媚的和亲公主竟被她们如此利用。
“之后的验亲也是我一手策划的,太后说要带走容予,把他那些陈芝麻的事情也告诉我了,我便想出验亲之事,左右他也是皇室血脉,跟皇上还是同胞兄弟,想来必然是能把你一举打入冷宫的。”
“可惜还是败给了皇上与你的情意,还让你们接上头了,才弄出这如此多的麻烦。”她不屑地嘁了一声,很是不甘,“不过能把郑思檀弄死,虽非我本意,却也顺我心意,你要怪我便怪吧。”
“说到底最恨的还是你,沈容儿,竟然生下了带有祥瑞的太子,让你有了反击我的能力。你怎就生得如此好的福气,真是让人嫉妒到发狂。为此我竟反胜为败,被禁足宫中。但那又如何,禁足不过是让我动手更隐蔽些而已。”
“怂恿廉韶迟动手,杀廉妤仪,绑容予,利用你们杀丁莲稚,蛰伏待你来,害皇后,逼宫。”她一件一件说出,“皆是我的手笔。我这个人敢做敢当,也不怕让你知道。”
“你倒是承认得干脆。”我看着她,如同皇上与太后的对峙,“你又怎笃定你一定能赢。”
“我江秋堇苦心经营至此,你没有不输的道理。”她看着素装的我,眼中尽是俯视,“你看那些精兵,都是我们的人,今夜我们倾巢而出就是为了一举获胜。你们输定了。”
“倾巢而出?”我却得到了我最想知道的话,“既如此,便看着吧。”
其实一直拖延,一方面是想知道她到底做了多少黑心的事情,另一方面便是要待所有反军皆在此处。逼宫的必经之路便是正殿前,此处也必然是厮杀最激烈的地方。
皇上与匀褚早已密谋在这地下埋下雷管,只需引爆便可一举清除叛军,此刻我们的人节节败退不过是为了让叛军们入瓮。太后一党本以为西南已因戚熙桃与我们决裂,其实只是转为暗中协助,此刻城墙上满是他们最精良的弓箭手。
天边渐渐露出一丝鱼肚白,是时候了。
待我军退守台阶,攻破的城门重新关上。
嘶嘶嘶——砰!
轰隆隆——
在太阳升起之时,烟雾散尽。
“你输了。”我看着一片狼藉的场面,轻笑一声。皇上走上了台阶,终究坐稳了龙椅。
“这些雷...”江秋堇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
“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我侧目看她,“那些你本来埋在后宫各处用来造成后宫混乱的东西,怎会聚集在这。”
“多亏了太后娘娘对奉天楼的仇视,人家才愿意伸手帮忙。”
“多行不义必自毙。”
我走到皇上身边,台阶上众人冲进殿中,其中正有我的父亲,他此刻浑身浴血,一副战得酣畅淋漓的样子。这么久的隐忍,这些五大三粗的武将们早就忍无可忍了,将太后与江秋堇围了个严实。
太后与江秋堇终究是文人,哪见得如此血腥的罗刹样子,太后本就神志略略恢复,此刻直接吓成了个疯婆子。只江秋堇虽说是假作镇定,手却抖个不停,暴露了自己心虚的事实。
皇上本要开口处理,却见我直盯着父亲看,便伸手推了推,让我先去招呼一声。虽说是不合时宜,但倒也不差这一会了。
“爹。”我脆生生出口,从龙椅旁走下来。一众将军们转头看向我,当然,我的父亲沈晗德自然是第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宝贝女儿。
“容儿...”他收起手中的剑想要抱抱我,却想起自己浑身浴血,又想起女儿已经是贤妃了,便单膝跪拜,“臣见过昭贤妃娘娘。”
“见过昭贤妃娘娘。”众人便随他行了礼,才知我是沈晗德的女儿。我刻意与家中少来往,家中也只伴君如伴虎,向来也是低调。“爹!”我这才去扶,不顾手上亦沾到了血污,“你还在怪女儿吗。”
其实我知道,他是反对我入宫的,只是因为是我的意愿他才勉强同意了。多年又少来往,我对他是有愧疚的。我代替容儿活了这些年,却独独没有善待她的父母。即便是当日他被贬官去外县,我也没有一封家书。
说是避嫌,其实也是一直逃避他们的爱,我始终觉得,我是不配的。
他却也喜极而泣,忙忙收手,“乖女儿,不是...爹身上太脏了,你这么好看,女孩子家家不要沾上这些。”
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断开了,我做了沈容儿这么多年,她的父母又如何不是我的父母呢。见着父亲手足无措想要擦掉身上血污的样子,看着他头盔下可见的隐隐白发,或许,再逃避下去便又是一桩憾事。
皇上见我眼中的闪烁,便适时开了口,“此番众位皆有护国大功,但酣战一夜,众位都累了,先到侧殿中梳洗一下,稍后便随朕上朝。”
他将众人遣走,又走下来牵上我的手,“容儿,此番凶险,虽说已在计划中成功实行,当时却是不知生死的。你此番同朕出生入死,朕自会牢记于心。你也去书房后梳洗一下,稍后便坐在屏风后,待朕下朝了同你一同回后宫。”
他如此真情,我自然也不好推却,便悉听尊便了。
姑娘家梳洗总是慢些的,待我回到屏风后坐下,早朝已经有一会了。这屏风角度极佳,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下面人却只能见一扇山水屏风。
只见众将军在最前面,江秋堇与太后正被押着在前,众臣们只站在满是血污炸了个稀碎的殿外。
这是皇帝给他们的下马威,若是要反叛皇家,脚下的碎肉血污便是他们的下场。众臣子大多是文臣,即便有武将也少见如此血腥场面。不少人想吐又不敢,只能哆哆嗦嗦地站在殿下。
“众卿家见此也可知昨夜动乱,幸而天家眷顾,朕最终还是坐在了这里。”他的声音不怒自威,吓得有些个臣子晕在地上,也没人去扶。
其实谁不知这逼宫的事情呢,即便不知,也该看到昨夜的冲天火光与震天响声。这样还安坐家中,也难怪皇上生气。
“殿中跪着的,正是此次内乱的始作俑者。”他并未深究,毕竟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吓一吓也就罢了,“朕很寒心,一个是朕的母后,一个是朕的宠妃。”
他并未将丁悦的丑事拿出,此刻显然还不是时候。他又说了些话,言官们也进言几句。其实朝中如今已没有敢站在太后一党的人,皇上无非是不想从自己口中说出,落下个无情无义的名声。
几句话便定了罪,先将江秋堇与太后关入天牢,由皇家近卫亲自审问,相关人等也都抓捕压入牢中,待定罪后再一并处置。其实也就是让她们多吐出点东西,或是背上些皇上想让她们背上的罪名。最主要的是,把奉天楼娘娘的冤罪给洗刷了。
匀褚曾说过,这事是必须得做的事。在原来的时空中,神女被烧死后下了诅咒。太后献祭容予来压制诅咒,并且妄图控制皇上来夺权,这一举动恼怒了神女,降下天火将整个国家烧尽,尸横遍野,最后从历史上消失无踪。
所以如今便要为神女平反,改变“认贼作母”与“残害手足”的既定结局,这样便可避免灭国的结局。也正是为了此事名正言顺,才不在第一时间处死丁悦。
论完了罪便要论赏。此次入宫平反的皆是功臣,沈家身先士卒,父女同心护国有功,便赐了我父亲沈晗德一品护国大将军的名号,命带兵驻京郊,世代护国护君。其余人也都升了官封了将军。众将军们本就是五大三粗不喜弯弯绕绕,赐了官位与黄金便乐得合不拢嘴,惹得我也在屏风后捂嘴轻笑。
一番议事后便宣告下朝了,也算是折磨够了那么多文臣武将的在那碎肉上站了那么久。算是好不容易歇了口气,在下面吐成一片。皇上到也不介意,反正左右都是要遣人去收拾的。
“走吧,我们回后宫。”关上了早朝的宫门,他起身来牵起我的手,一同往后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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