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奉天楼回来后,我便闭门思虑了几日,认为其中仍有疑点。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匀褚提到的那个秘密,以及容予身上会发生什么事情。但这些在目前看来还是毫无头绪,因此只能先放在一旁。现在眼前的事便是郑思檀的情思。皇上那儿或许还好说,也就是多纳个妃嫔的事,未必不能成。但匀褚那边确实难办,他是定然不愿松口的。当然,我也不愿她入宫,但如果这是她的心愿,或许也是她注定的命,那我也可以助她一把。
这样来看,恐怕是要再去与匀褚见上一面的。
待想通出门时,才见吟雪在门口焦急的面容,“娘娘可出来了,自奉天楼回来后娘娘便寝食不思,奴婢们看着心焦得很,就差没把容老太医请回来了。”“有那么久吗。”我走了两步才觉得脚步有些虚了,才知自己确实有些废寝忘食了,“皇上呢可否来过。”“当然来过,只是娘娘之前吩咐了,我们便告知皇上您近日又有些抱恙,不宜见圣。”吟雪赶忙上来扶着往正厅内去,隐约已能闻到厅内的饭香,“等下奴婢就遣人去告知皇上。”
“嗯,先吃点东西,饿了。”等看到满桌的饭菜才深觉得自己很饿了,因着饿也因着心绪通畅了,几乎把桌上饭食吃完才停筷。“娘娘。”竹瑶进来禀报,“容予大人来了,说是为之前的病症而来。”
我本以为皇上会先来,倒是容予插了个队,也好,有些事是要告知于他的。
“娘娘。”他恭恭敬敬行了礼,“微臣此番是为了您此前的郁结之症而来。”
我点点头,自然知道他的来意。一番诊问之后,他断定我心中郁结几乎已解,只需日常温补即可。“恭喜娘娘。”他垂头行礼,又从医箱里拿出一支参来,“此物是臣偶然所得,赠予娘娘以贺病愈。”
眼见着这安静俊俏的男子,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本想告诉他一切让他知晓,让他知道自己并非异类而是皇帝手足。可他如今过得已然安稳,我不知道这样说出来对他是否有益无害...一时之间微启的唇又滞在原地。“娘娘可是有事要说。”他清楚看出我的为难,“若是有事,大可跟微臣一言,我虽人单力薄,但也可以为娘娘尽一些微薄之力。”
“若...若你知晓自身身世不凡,该如何自处。”我只能先试探着问出口。“娘娘可是在玩笑了。”提起身世他便有些自怨自艾,“只是如今微臣已有义父,也亦有自己的牵念,自然是守着如今的一切过日子了。那些旁的微臣早已放下了。”
“哦?”我不想竟问出了个八卦来,“容大人可是有心之所念的姑娘家了,可要本宫为你牵线搭桥。”我这话倒是出于真心,我心中感激他对我多番的照顾,即便是因着容老太医的面子上,我也是非常感恩的。若是能帮上他一把,倒也不是不可。再者说若是有个皇亲国戚的堂正名号,想来也会顺利很多。
“这便无须娘娘操心了。”他拱了拱手表示感谢,“微臣自有想法。”看来他是心中已有些想法了,那也不必强求着出手。“那日后若是成了可要请本宫吃糖了。”我嬉笑着逗他。
“不会的。”他只轻轻地叹了一句,我也仅是隐约听见。不等开口来问,他便转身离开了。
这大男孩的心思可真是难猜啊。我不禁感叹。
“皇上可是在忙。”我眼瞧着已是午后时分,皇上似乎没有过来的意思。“娘娘...”追枝支支吾吾地进来回话,“皇上...在瑟美人那边...”
“瑟美人?”我有些疑惑,宫中何时有了这号人。“就是之前的贺才人贺蕴庆。”她向我解释,“之前您在忙奉天楼那边,又闭门了几日。皇上来了几次,后来似乎是被太后娘娘训话了,便不是在莲婕妤那便是在贺蕴庆那,一来二去便抬了美人,又赐了封号,才成了瑟美人。”
“这样,倒是合情合理。”我不是在这种恩宠上多计较的人,他是皇上,自然有他的职责。只是这贺蕴庆历来与我交恶,想来或许是太后不愿见我风头过盛。我也乐得见到这样的形势。历来只有雨露均沾才能后宫安稳,这道理我自然懂得,且不用日日伴驾也可以多些自己的时间,主要的是,小别胜新婚,距离产生美,若是日夜相守,我也会担心他是否会厌恶。
毕竟他不仅仅是阿珏,还是皇帝。
“娘娘,还有一事。”追枝又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看来是又打听到了什么八卦,“奴婢打听到,或许江秋堇近日就可出来了。”“哦?”这消息倒更令我惊讶了,“怎么说的。”“是太后娘娘,隐晦地告诫过皇帝,后来贺蕴庆也来回劝过几次。也不知道这贺蕴庆是太后的人还是江秋堇的人了。”
“且先看着,”我啜了口茶,是皇后送来的荷香茶,那日有孕没有口福来尝,现在喝来真是香气扑鼻,口味层次丰富。“她既要出来,我也可以凑个热闹。”
若是说太后想让贺蕴庆来与我平分秋色,不如我自己捧了江秋堇来。贺蕴庆终究是太过肤浅刻薄,若是江秋堇才好让太后觉得我确实不再那么得意。虽说是一险棋,可我相信皇上与我的情分,也相信自己的判断。即便她或许会对我有所威胁,我也自信自己有能力可以应付。
当然,日后或许我会为今日的决定后悔。
“宣,昭贵嫔侍寝——”
随着玲珑车,我又来到了圣宸宫。“皇上已在里面等待多时了。”齐祥迎我下车,轻声道,“几日不见娘娘,皇上想念得紧。”
我点点头,谢过齐公公的指点,轻轻推门而入。“阿珏,可想我了?”我把握着音量,轻飘飘地滑进皇上耳中。他起身来揽,便柔弱地往他怀里倒去。
“几日不见容儿,我连政事都无心处理了。”他贴得极近,气氛瞬间升温,“容儿可好些了。”“已大好了。”我今日并未戴珠钗只略绾了绾发,现下已经散开了,在他怀里磨蹭几下,“臣妾也想极了阿珏。只是不知阿珏心中可还有臣妾,还是已有了新欢,忘了臣妾了。”
我佯作伤心吃醋的样子,我知道虽然我并不在意,可他会在意,他在意我是否会因他人吃醋,从而感受到我对他的爱意。
说到底再亲近的爱情也需要经营,更何况我们之间有那么多女人。他果然很吃这一套,把我往怀里紧了紧,“那都是皇额娘的意思,我不想的,而且我也想她们能为你挡去一些无妄之灾,容儿不许多想。”
“我知道。”我挣了挣,假作是在耍小脾气,“阿珏是皇上,有许多不得已。”我隐指前些日子平遥期之事。他也知我已想通,自然愿意顺着台阶下。“我的容儿最是善解人意。”他转身置我于身下,在耳边轻喃,“朕有意升你为修仪,对外就称你父亲攘外有功,这样还可让你父亲调任回京,做个安全些的三品官,再赐个近些的宅子安住,可好。”
他为着哄我开心已提出了这样的条件,我本就不生气自然顺势不再胡闹。一夜春宵。
第二日起了个早,直到今日已成了贵嫔还未有替皇上更衣的经验,实在是丢人。他见我起早本想劝我再睡一会,只是我坚持之下才妥协。
为他穿了衣,又伺候了洗漱,见他穿戴齐整准备上朝,便开了口,“皇上,臣妾有一言相劝。”
他见我说得正式,便让我继续。“皇上,皇后娘娘如今身体仍不是大好,带孩子实在有些辛苦。”我缓缓开了口,“再者,湘容华已受了该受的惩罚,臣妾前日产后郁结极为痛苦,才知她也定然是不好过的”我的口气极为轻柔,“毕竟是二公主的生母,也算是书香门第的才女...”
“我知你意思了,”他叹了口气,“近日朝中近臣也多次提起,说朕对后宫太过苛待又过于偏颇。”他顿了顿,“那日也是朕气狠了,容儿如此推己及人,朕只觉得修仪也是委屈了你。”
他弯腰扶起跪着的我,又轻抚着脸,“容儿在我面前不必如此。午后我便会下旨解了她的禁足,升她为湘婕妤。”
“只要容儿不吃醋就好。”他又摸了摸我的脑袋。年仅十五的我在他跟前娇小可人,身高也堪堪连他胸膛都不到,“只要容儿开心,都好。”
我也迎合地往他身上蹭了几下,虽然我对他的爱意也是真的,可此番的费心筹谋也是真的。人无完人,我也终究是个利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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