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出事了。”这天夜里正准备着就寝,却见追枝急急忙忙冲进来。
“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冲撞了娘娘。”吟雪轻呵了她一声,她才稍镇定了些。“娘娘,是华婕妤。华婕妤早产了。”她气喘吁吁,“此刻太医院的正救着呢。”
“早产了?”我粗粗一算,现下才四月初,我也得等下个月才生产,平遥期更是要晚一个月多。如此便是足足早了要两个月多了,这么看来确实是有些凶险的,“可知为何早产,现在情况如何。”
“娘娘恕罪,事发突然,奴婢也不知。”她跪拜在地,“听说...似乎是中了什么毒的...而且听那太医口气恐怕...”
若是生不下来,恐怕此番是有些折腾了,若是因此再牵连到两国之间的关系,恐怕...“吟雪,随我过去看看。”想到此我便深觉要去看看,如今皇后身子虚弱在凤仪宫静养胎,若是场面上江秋堇去了恐怕年芊是要吃亏的。
“娘娘,那边血光之地,娘娘身子不便,可是真的要去。”吟雪没有强烈阻止,只是略提醒了句。“无妨,我的孩子不会忌讳这些。”我斟酌片刻,觉着还是得去看看的。
“臣妾参见皇上。”赶到时皇上正一脸严肃端坐在正堂,边殿是太医与宫人们进进出出的匆忙身影。“你来了。”皇上对于我的到来并没有太多惊讶,他知道我一定会在。“皇后娘娘如今怀着孕体弱,不宜出面,故而臣妾自请来了。”这话是我一早预备好的,自然也是遣了人去皇后那知会的。当然,也只是为了个名正言顺而已,皇帝是不会去追究这些的。
“皇上!臣妾的妹妹命好苦啊!”脚步随着声音传来,自然是廉韶迟从寝殿赶来,进来便哭哭啼啼跪在皇上脚边,“妹妹命苦啊,辛苦怀胎眼见着快要生产,却受奸人所害如今可是命悬一线。”她说得真切,若不是我对她早有防备许也是要被她的姐妹情深感动一番的。
在这深宫中,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心思,即便我只想安然度日,也时常会为荣辱恩宠而心乱,更不要说本心就不坚定之人。这来自西北的贡女眼瞧着洁净如莲,入宫至今不争不抢,只凭着这样的样貌品行熬到今日充仪的位置,要说是非常反常理的。更何况若她真是个不屑宫中争斗的人,自然也不会与平遥期混在一起。
如此想来,廉韶迟恐怕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平遥期不过是她的利爪罢了。
“莲充仪虽说是一时情急,倒也不可信口雌黄。”我安稳端坐在皇上身侧,“你既说受奸人所害,可是有凭有据。若是张口就来,想来是有些失了分寸的。”我听着她这意思却似乎是知晓些内情的。
“当下最要紧的,是华婕妤与她腹中的皇嗣。”皇上有些烦躁,“旁的先放放。”我心知他意自然也不再追问,而廉韶迟听此话也不敢再哭泣,只小声跪在地上抽泣着。
“臣妾来迟,请皇上怪罪。”一听便知,江秋堇也来凑这热闹来了。皇上已有些厌了,只摆摆手让她边上坐下,随后王年芊便也到了。
“你怀着孕怎的来这地方了。”她行了礼坐下便压着声儿与我说话,“你也不当心身子。”“没事。”我拍拍她的手背安慰,瞥了瞥边上坐着的江秋堇与跪地的廉韶迟,“我这不是看你孤立无援,来帮你一把。”王年芊却有些疑惑,她不知内情自然以为今晚平遥期是意外早产。
我也不多说什么,只坐在殿中静待太医的消息。
“皇上恕罪!微臣无能!”见太医一进来便跪了一地便知,这孩儿定然是没有了的,只是不知平遥期如何,但看这脸色想来也是不太好了。“如何。”皇上的声音中压着极大的怒气,他或许能想象后宫的险恶人心,却不想有一日会伤到他的皇嗣身上。自然,此刻我也不敢再坐着,只拉着王年芊一起跪在地上旁听。
“禀告皇上,胎儿..胎儿”太医只敢跪趴在地上恨不得能与地面融为一体,“是个皇子...但因着太早生产孩儿还未发育完全,这...回天乏术啊。”这一句如震天惊雷,宫中久没有皇子出生了,公主倒是不少。如今这一下可以说是损失极重,眼见着皇上有些坐不住了,赶忙起身去扶了一把,才觉他手心中全是冷汗。
稍稳了稳,他才又开了口,“华婕妤如何。”“回皇上话,华婕妤此番受损严重,恐怕今后于子嗣上是无望了。”我眼见着太医说这话时紧张得连连擦汗,想来是生怕皇上怪罪的。“怎会如此,可是有何隐情。”皇上这才开始问罪,看来他虽比我到得早些,却也不知其中关窍。
“回皇上话,华婕妤先前应是服用过含有麝香粉的东西。”这会太医才敢稍稍起身回话,“这麝香粉本就是极毒的毒物,这孕晚期的妇人碰了指甲尖儿那么点便会流产,母体也会受损。”“如此,便是真有奸人所害?”我这才往廉韶迟的方向看去,“看来莲充仪定然是知晓些内情了。”
她却哭哭啼啼只看着皇上,满眼是可怜的样子,饶是谁也难招架的脉脉含情。“说。”皇上却视若无睹,毕竟刚失了孩儿,心中悲愤难消,“你,还有你们,知道什么都给朕说。”
众人皆被皇上语气吓到,纷纷跪了一地,见他稳定下来我自然也退下跪在一旁,虽说追枝告知于我,我却不知这消息从何而来,自然是静观其变。“皇上...”廉韶迟这才缓缓开口,“平妹妹素日里就喜欢结交朋友,在宫中互称姐妹的众多,这宫中也是来来往往许多人,臣妾也实在不知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一副捶胸顿足的样子,“臣妾也是觉得事发突然,妹妹她胎像一向稳固,怎会突然早产,才觉是奸人所害,求皇上明察啊皇上。”
皇上眼见她说不出什么了,便转头不再看她。我却觉得事有蹊跷,她要么是知道什么,要么就是参与其中,否则怎会一上来就坚称是奸人所害。但此间太过复杂,我也一时不知从何提起。“查,查华婕妤吃了什么。”王年芊这才敢开口说上一二,“若说这下毒之事,又如此突然,必然是婕妤先前吃或喝下什么,才导致如此的。”
皇上听闻亦觉得有理,摆手便让人下去查。说话间,平遥期也醒了,于是众人皆移步到她寝殿中。即便是散过气味,此刻熏着香也能闻出淡淡的血腥味,想来是十分凶险,瞧着平遥期极其虚弱地躺在床上亦可知太医已是尽了全力了。
“皇上,皇上...”她只似个泪人儿般倚在床上,下身还不便动弹,却伸着苍白无力的手想要拉住皇上,“嫔妾委屈,是嫔妾福薄,是嫔妾...可嫔妾实在是委屈,这孩子实在非嫔妾自己不小心啊。”
她这话便是咬定有人暗害她了,不久太医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是在一盘糕点中查出了麝香粉,正是付莘宫送来的。
江秋堇听闻立马吓得跪在地上叩头,付莘宫主位正是她,“皇上明鉴,臣妾自己身怀皇嗣,如何敢碰这种脏污东西,臣妾冤枉。”太医随即端上了下了药的糕点,正是一盘糖酥。听闻平遥期怀孕素来爱吃甜的,故而各宫都是以甜食糕点代替寻常首饰珠宝送来。眼前这盘看来正是付莘宫的手艺了。
“请皇上容臣妾说一句。”见皇上并没有开口,江秋堇自知还有回旋的余地,“臣妾已位列淑妃,大可不必做这些下作手段来为害后宫。这糖酥臣妾宫中只有韵贵人会做,臣妾听闻...韵贵人也常来探望华婕妤的...”
她语义所指,众人皆是心知肚明,却没人敢接话。穆明是皇上眼前炙手可热的宠妃,谁也不敢咬定这就是她做的。不过我倒是想起,这糖酥她也曾送去我宫中,说是一点心意,听闻皇后那儿也送去了,只是我孕中不爱吃甜的,倒也就收下放在一边了,这话江秋堇倒是没有乱说。不过令我惊讶的是,穆明竟然被分去了付莘宫。
皇上神情严肃,只平视前方似乎在思考什么的样子,“那便宣她来吧,着人在她出门后好好检查一下宫室,别平白污了人清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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