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梨春院中算得上最好的屋子里,衣着华丽却又不显媚俗的花魁婉儿正坐于圆桌旁,面上似有哀色,“艳艳……”
“花魁娘子有何吩咐?”名唤艳艳的奴婢略有些小心翼翼的望向花魁娘子,要知道先前在这儿侍候她的婢女小小如今可还半死不活的呢,听说就是这位看似菩萨面的花魁娘子亲自动的手……
婉儿瞥了一眼艳艳,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仍旧是那一副哀伤模样,“向公子今儿许是会来,你且去外头瞧瞧,若是他来了,快些过来向我禀告,我也好提前准备一二……”
艳艳心下一惊,这都傍晚了,花魁娘子晚间可从来不待客的,今儿是怎么了?
婉儿瞧见艳艳还愣在原地,更是一肚子火,恨不得也毒打她一顿,让她去与小小那贱丫头一同作伴去才好,可是一想起那恶鬼所言,又只能强压怒火,继续装下去,“你且快去吧,免得向公子人来了,我还未准备好……”
虽说花魁娘子这话音柔和,可也不止为何,仍让艳艳感到背脊发寒,急急应声后,便逃也似得出了门!
婉儿眯眼看向紧闭的房门,又是一声冷笑,“呸!都是贱蹄子!”
艳艳来到外头,不时朝新的来客张望着,心里也期盼着这位向公子能早些来,看样子这向公子是能拖住花魁娘子的了,能少在她跟前侍候一刻,便是一刻!
梨春院的妈妈原本是在大门口揽客的,不想一个回头,竟瞧见了婉儿身边侍候的艳艳,不禁右眼皮一跳,再顾不得揽客了,径直去往艳艳所躲藏的角落。一到艳艳面前,便一把扯住她的耳朵,“你是不是要死啊!不好好看着花魁,出来干什么?”
艳艳的耳朵被扯得生疼,只能求饶道,“奴婢错了,只是花魁娘子命奴婢出来瞧贵客!花魁娘子说,今儿个向公子可能会来……”
梨春院的妈妈大惊,“什么?向公子?可是宫中娘娘母家的外甥?”
艳艳不过是一个粗使丫头,哪里弄得清这么些个贵人的家世?“奴……奴婢不知……”
“死丫头!”梨春院的妈妈又是一声怒骂,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这不对啊!这婉儿也是老娘我看着长大的,为了不接客,可是寻死觅活了好多次,才逼得老娘我不得不答应让她做个清倌儿,想要得到她的达官贵人着实也不在少数,即便是宫中娘娘的亲外甥,竟能让她转了性?”想到这儿,不禁心下一咯噔,顿时跳脚,大叫不好,“这个死丫头,不会又要给我寻死吧?真的是冤孽啊!老娘我怎么就瞎了眼,在她身上砸了那么多银子呢?”一边抱怨,一边急急赶往婉儿的房间。
艳艳心下也是恐惧不已,却也只好跟随妈妈一同前往花魁娘子的房间。
房门被人极无礼的推开,惹得婉儿就想大发雷霆,不想,抬头看去,竟然看到来人是梨春院的妈妈,只好将脏话都咽了回去……
梨春院的妈妈瞧见婉儿好端端的坐在桌边,心里的大石算是落地了,这会儿又想起了那位向公子,转头望向艳艳,“你先到外头去守着,妈妈我要跟最喜爱的乖女儿好好说几句体己话!”
艳艳自然乖乖的退出门外去了。
梨春园的妈妈则一脸笑意的来到婉儿的身边,坐了下来,又极亲切的握住了婉儿的一只手,“好婉儿,你这总算是开窍了,是不?”
婉儿嫌弃梨春院的妈妈的手,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勉强自己不抽出自己的手,又应付她道,“向公子是不一样的……”
梨春院的妈妈连忙点头附和,“是是是!这向公子可是宫中娘娘的亲外甥,自然是不一样的!唉,妈妈我呀,一早就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旁的姑娘若是能有你十之一二的福气,就该谢天谢地谢祖宗喽!你想啊,这些王孙公子的正头娘子不都是被家里逼着娶回去的吗?真正放在心里疼的,还不是有张漂亮脸蛋,会讨人欢心的女子啊?”
婉儿自然憎恨自己这低贱的身份,可是偏不愿轻易认输,即便在身份上低人一等,也非得跟那些个名门闺秀争个高低不可!“这向公子似想为我赎身的,只是不知妈妈意下如何啊?”
梨春院的妈妈一瞧见婉儿这张风华绝代,且正值大好年华的脸蛋儿,就舍不得轻易放她离开,可又明白这个死丫头是个不听话的,留在手上也难为自己挣大钱,若有人愿意出高价将她赎走,也算是免了自己日后的担惊受怕了!只要她出了这个门,自己也把钱拿到手了,那么她是死是活,就与自己再不相干了!再有就是这向公子家世不俗,自己若能将婉儿献上,那于自己也不仅仅是银子上的好处了……“啊呀!我说婉儿呀!妈妈虽视你为亲生骨肉,舍不得你离开,可这天底下的娘亲不都盼着自个儿的宝贝女儿能有个好归宿嘛……”
“咚咚咚。”门外突然又响起了敲门声,打断了婉儿与梨春院的妈妈之间的虚情假意了!
“谁?”梨春院的妈妈谨慎问道,唯恐是向公子来的太急,艳艳这个死丫头没来得及通风报信。
“是奴婢!向公子就要过来了!”艳艳隔着房门答话道。
梨春院的妈妈急急起身,“行了,我知道了。”又转身看向婉儿,“你好好准备,妈妈这就先出去,不打扰你们了……”
婉儿也起身,朝着梨春院的妈妈施了一礼,“多谢妈妈大恩,婉儿日后必会报答……”
梨春院的妈妈与向公子打了个照面,又寒暄几句,便给向公子行了方便。
然而,向公子来到婉儿的房门前,尚未敲门,便听见了房内传来的嘤嘤哭泣声!这可急坏了这颗怜香惜玉的心,什么也顾不上,便猛然推开了房门!
哭得梨花带雨的婉儿似又受了惊,看向向公子的模样,那叫一个楚楚可怜啊!
向公子哪受得住这个?急急上前,来到婉儿的身边,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快告诉我!可是谁欺负你了?”
婉儿似乎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只可怜兮兮的望着向公子,却不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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