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柒——
“福尔摩斯啊,我现在感觉那几个NPC都对我爱搭不理。”我向后倚着椅背,仰起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会呢?柒柒这么可爱。”福尔摩斯把下巴搭在椅背上,低头看我。
我伸手捏了捏福尔摩斯婴儿般嫩滑的脸,“嘴真甜,之前没少夸过其他玩家吧?”
“最初接待玩家时,我不太理解人类的情感,所以待人比较冷冰冰的。”福尔摩斯盯着操控台看,目光凝住了。“后来我的第五个主人让我懂得了友情,第六个让我懂得了信任,第七个让我知道了伤心的感觉,第八个是心碎,第九个是愤怒……”
“第十个呢?”我看着他的眼睛问。
福尔摩斯眼睛向上弯了一下,笑呵呵地说:“善良,包容,乐观,还有……”
“还有什么啊?”
“没什么。”福尔摩斯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又严肃起来。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福尔摩斯捏了两下我的肩,贴在我的耳边小心翼翼地说:“柒柒,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爱的人背叛了你,你会怎么做?”
我坐直身体,又重复了一遍,“我爱的人背叛了我?”
我笑着摆摆手,“不会的,我爱的人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如果真的发生了呢?”福尔摩斯焦急地等着我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真发生了啊……认命呗,不过背叛也应该是迫不得已。”
“那你会怎么做?报复还是……原谅?”
我耸耸肩,冷哼一声说:“原谅是不可能的,报复也……”我撇着嘴摇摇头,“你听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吗?杀了叛徒真的是太对他好了,干脆把他扒光放在油锅里炸,炸至八分熟再扔到荒山野岭,让野狗啃食,这才过瘾。”
福尔摩斯勉强挤出个笑容,又开始沉默。
“这会儿他们应该不忙了吧?我去发消息试试。”
我敲了几下键盘,给每个人发了句“在吗”。
“捕鱼网要撒大点,总会有鱼进去的。”
福尔摩斯开玩笑道:“哈哈,难道你是传说中的海王吗?”
“呵呵,海王算不上,海王八还差不多。”
“叮铃!”
江:在,怎么了?
我:上次看完你的文件,我找了几个疑点,想和你聊聊。
江:好的。
“哇,真的进去鱼了诶!”福尔摩斯说。
“那可不,也不看看我这独钓寒江雪。”我说。
“叮铃!”
小刘:在,有事?
“又来一条呢。”福尔摩斯意味深长地说着。
我:有。
“叮铃!”
N:嗯。
“柒妈你同时跟三个人聊天,能忙过来吗?”
“小case,”我活动了一下手部的关节说,“你妈我当年可是在黑粉圈舌战群儒呢。”
福尔摩斯迎合地拍了两下手,“真棒。”
“对付这帮人,要从先后顺序开始,尽量少打字多发消息。”
“哦,有道理,我先记下来。”福尔摩斯找来一个小本在旁边记录我的话。
回忆一遍关键词:背叛,H,N,小刘,电话号码。
我:江,现在我来问你问题,你来认真回答。
我:你文件里有说背叛,那是什么意思?
江:就是之前刚创业的时候嘛,比较天真,谁的话都信,后来吃了很大亏,差点破产。
江:如果不是阿叔,我可能……
我:好了,不提伤心事了。你文件里有一个叫H的人,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江:H是我的恩人,每次股票市场面临跌停的时候,都是他帮助我的。
我:好。
“叮铃!”
小刘:你还在吗?
我:在在在,抱歉啊,刚才有点事。
我:我想问,你是保镖大队的队长吗?
小刘:嗯,是。
我:最近新来的那个应聘的,你感觉怎么样?
小刘:武力值不错,算得上是我的对手。
我:那你是不是比他更厉害呢?
小刘:不好说,赤手空拳搏斗的话,我和他能打几天几夜。
“叮铃!”
N:你不来我就先去忙了啊。
我:Stop!!不要走!
我:其实……其实我想和你说的是——
啥啊?好像没啥可以聊的。
我:我想你了。
N:哈哈哈。
我:很好笑吗?
N:你真是太……
我:什么?
N:没什么,我们三个在一起呢。
我:你们——三个?!
N:嗯,在办公室里。
我:…………
N:这不怪我,是他们说要跟你开个玩笑的。
我:然后你就过去帮了个忙是吗?
N:嗯……
我:玛多,你们太坏啦!
“完了,翻车了。”我用胳膊推了一下站在旁边的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同情般的眼神看着我,说:“柒柒,这个是不是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斜眼看他,他抿了抿唇,垂下眼眸。
“叮铃!”
江:哈哈,不闹了不闹了,我们两个继续谈吧。
我:宝宝心里苦。
江:刚才我们说到H,你有什么疑问吗?
我:那疑问可大了,我们两个是死对头。
江:嗯。
我: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在上次任务中,差点被他杀了。
江:其实我和他也不是很熟。
我:呵,听完我的话,江大老板赶紧把自己撇干净了。
江:哈哈,毕竟你是我的侦探嘛,其他人都是外人。
我:嗯,我是内人。
江:这句话怎么感觉这么奇怪?
我:没什么,我也开个玩笑。
我:你怎么看N这个人?
江:我坐着看,他就站在我对面。
我:喂,不闹了行吗?
江:不熟,但是感觉他这人还算可靠。
我:你看到那个电话号码的时候为什么迟疑了?
江:那是我家座机号,家里不怎么给我打电话,往常都是我给家里打电话。
江:真没想到他们敢去我家闹事……
我:到时候周年庆好好谈一谈吧。
江:对了,周年庆地点临时更换了——乘风五星酒店。
我:哦,好的。
江:另外,谢谢你今天救了小杨他们。
我:你都知道了啊。
江:小杨都告诉我们了,我很感谢你愿意出手相救。
我:其实也没什么,举手之劳,嘿嘿。
江:不用谦虚的。相册我已经拿到了,你说那个很重要,那是什么意思?
我:是这样的,老大老二他们为了找遗嘱找疯了,大叔走那天你不是不在身边吗?
我:并且现在老大老二忙着争遗产,我怀疑——
我:他早就留下了遗嘱,只是还没公诸于世就先走了。
我:他是个聪明人,他一定把遗嘱藏在了哪里,你最近最好去找一找大叔留下的遗物。
我:那很重要!
江:好的,我记住了。
我:另外,我还想问一个问题,可能有些无关紧要。
江:没事,你问吧。
我:那个……保镖大队的生活怎么样?
江:你在担心N?
我: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啊?
——江轩——
“你和他很熟吗?”江轩看着南方问。
南方看了一眼江轩,又移开视线,点点头。
“算是很熟吧。”
“你是他派来的?”
“不是,我是自愿来的,我有我的目的。”
“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请原谅我,我还不能说。”南方委婉拒绝道。
江轩拿起桌上的按动笔按了两下,“没关系,我大概能猜到你是为什么来的,前两天你和曹经理交过手,还记得吧?”
“他是曹经理?”南方惊讶道。
“嗯,曹经理都跟我说了,有个毛小子坏了他的任务,昨晚还对我说,他认出来你了。”
“抱歉,我跟踪那个目标从昆明到广州,不想错过那次机会。”
“没事,我能理解你,今天又看见那个人了吧?”江轩看着手中的笔说,“我可以告诉你,他就是彼岸花的人。”
——姜拾柒——
目的地:乘风五星酒店。
时间:17:30。
在语音地图的指引下,我提前到达了酒店。
天还未完全暗下来,酒店内金黄的灯光格外明亮,一直照到了外面。
两个穿黑西装带墨镜的男人守在大门两侧,英俊潇洒,气宇轩昂。
我戴上面具胆怯地向酒店走去,门口的两个黑衣男人见我过来了,其中一个向我伸出手。
我愣了一下,又笑嘻嘻地把自己的手搭上去和他握手。
我心里想着:江轩平常都把手下教育得这么有礼貌吗?
和我握手的男人也愣,说:“你是表演人员吧?”
“是啊。”我慢慢收回自己的手,感觉很尴尬。
“号码牌,”男人再次向我伸出手,我掏出口袋里的号码牌递给他,他上下翻看了一眼号码牌,又看向我,“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要搜一遍身,我想你不会介意吧。”
我摇摇头表示不介意,反正武器在手表里,给他一百只手都搜不出来。
两人对我前前后后摸了一遍,除了衣服口袋里的两根棒棒糖什么也没摸到。
“安全,可以进去了,祝你演出顺利。”两个男人为我打开酒店大门。
我看了两个男人一眼,拉紧衣领向里面走。
酒店内部干净明亮,地面上的瓷砖闪闪发光,中央摆着一个大鱼缸,鱼儿们在里面时而游来游去,时而不动。
右侧吧台的女服务员上前来迎接我,“先生,您好,乘风集团的周年庆在二楼,请您左转上楼梯然后直走。”
“好的,谢谢你。”我微笑着。
按照她的指引,左转爬楼梯到了二楼的走廊,正对楼梯口的一扇大门内传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声。
想必这间就是了。
我慢慢推开门,扫视了一遍这群穿着晚礼服的人,没有认识的。
“先生,后台在这边。”不知从哪里忽然冒出来一个男服务员,拉住我的胳膊,拽着我往一个方向走。
穿过人群,我们来到了后台,男服务员对我寒暄了几句又走了。
我感觉自己莫名被安排了。
在后台的不只我一个,还有那天被选上的其他四人。
他们正坐在各自的镜子前化妆,反复地整理自己的着装。
我挑了一个空位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简单抓了一下头发,男生的头发不能梳太板正,不然显得傻里傻气。
我回头看了一眼四人,心里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化个妆?
我又回头重新检查了一遍镜子里戴着面具的自己,好像化不化都没什么区别,有面具挡着什么都看不到。
干脆涂层口红,显得精神点。
我拿起桌子上的口红在自己唇上涂了点,又抿了抿。
17:50,一个穿着深蓝西装的男人走到后台,走到我的镜子前照了下,简单地整理自己的衣领,又转身看着我们几个。
“你们抓紧准备,马上要开始了。”男人说完向台上走去。
他接过工作人员手里的麦克风测试了一下,然后在台上讲着背了一天的台词,他是主持人,也是乘风集团的人。
节目即将开始,经历过各种校园演出的我到了大人们的娱乐场所,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我不停地搓着双手,在后台来回踱步。
“先生,要来点什么吗?我看您有点紧张。”刚刚的男服务员走来担忧地看着我。
“都有什么?”我问。
“果汁,啤酒,红酒,鸡尾酒,牛奶……”
我打断他,“牛奶,谢谢。”
“好的,请您稍等。”男服务员对我微笑,转身离开。
“有请Nancy为我们带来的凳子舞,E.T.!”
主持人洪亮的声音从台上传来,坐在我旁边的小姐姐最后照了一遍镜子,转身以优雅的步伐走上了舞台,舞台的灯光照在她带有亮片的衣服上,闪闪发光,仿佛是来自遥远天国的神使,收起了硕大的羽翼,捧着众星为我们带来福祉。
下一个是不是我了?是不是我了?我不停地问自己,越是紧张越是心慌。
“先生,您的牛奶,”我并没有听到男服务员的话,“先生?”男服务员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回过神来,看着他盘子上放的牛奶,一口喝尽,又把空杯子还他,我满足地舔了舔唇上残余的牛奶,感觉放松了很多。
“啊!”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
我一转身,刚好抓拍到了她险些跌倒的那一幕,我呆呆地看着咖啡杯在地上摔成碎片,还在空中飞溅的咖啡扑向我。
“……”
“小姐你没事吧?”屋子里的一个小哥拉住那个女人,女人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我用手擦了一把身上的咖啡,盯着那个女人看。
“你看什么看啊?我又不是故意的。”女人对我翻了个白眼。
我没有理她,继续盯着她看,那个小哥看了女人一眼又瞪向我,没好气地说:“她又不是故意的,你跟女人计较什么?”
“我说话了吗?”我冷冷答到。
“他好凶啊,人家好怕。”女人依偎在小哥的怀里。
小哥握住她白皙的手,温和地说了句别怕,又回过头一脸凶神恶煞地看着我,对我劈头盖脸一顿骂。
我任由他骂着,站在我身后的男服务员递给我纸巾,走上前想要帮忙劝架,我拉住男服务员对他摇摇头。
我一边听着他的咒骂,一边用纸巾擦净自己的衣服。
沉默是与别人争论时最好的方式,一旦有一方陷入沉默,只有另一方在言语时,另一方难免会因为忽然的静谧感到不安。
小哥骂了半天,不知道自己该骂什么了,女人也有些厌烦他的咒骂了。
“骂够了吗?”我回过头看两人,两人一脸怨恨地看着我不说话。“好,应该是骂完了。”
我自言自语地点点头,走过去,一巴掌打在女人的脸上,“啪!”的一响,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
“你个白莲花!”我吼道。
“你!”女人看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个老龙虾!”我没等那个小哥感应过来,又一巴掌打在那个小哥的脸上。
两人的脸上同时泛起红红的掌印,瞪大了双眼看我,站在我旁边的男服务员也是一惊。
“麻烦你把地上的垃圾处理一下,杯子由他们两个补偿,往贵了说。”
我看了眼地上破碎的咖啡杯,又看向男服务员,男服务员愣愣地看着我,又低头看脚下的咖啡杯碎片。
我对着那对狗男女翻了个白眼,与男服务员擦肩而过,向旁边的洗手间走。
进入洗手间后,我脱下自己的外套,打开水龙头,冲洗着被泼上咖啡的地方,外套前面已经被咖啡浸透了,衣服上都是棕色的咖啡渍很难看。
还好里面的白衬衫没有脏,我庆幸着。
“怎么办?衣服脏了。”
“柒柒别担心,衣服脏了可以换,人心脏了想换都换不了。”手表里传来福尔摩斯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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