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WinterAndSparrow（下）

今天是小麻雀离开后的第四天。

虽然如此，我还是选择留在这个败陋的小巷，至少在这寒冬结束前，我的身体不允许我再找第二个容身地。

想是这样，真正的目的总表现在每次眼望向巷口，心里还是或多或少地期待着那个小身影的出现。

闭上眼脑里就出现那双清澈透绿的碧眼，开心的、生气的、烦恼的、难过的……那双眼的各种模样拥挤在我脑海，挥之不去。

“……”

其实我没那么想死吧……

想死的念头是什么时候改变的？我不清楚，只是想起那只小麻雀，我也就不想这么快死去了。

或许这也是我没拒绝她的施舍的原因。

……

我又望望那被大雪铺白的巷口，形形色色的路人来往其间，轿车的笛鸣交错响亮。

她今天也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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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离开的第五天。

我不知道数这天数有什么用，还是说我竟荒谬地对我所痛恨的贵族产生了念想？

不，小麻雀和其他贵族不一样……

也就这样洗脑般地反复自我安慰才使我好受许多，又过回穿不暖食不饱的苦日子，一度让我怀疑小麻雀的出现是否是我的一个梦。

今天的正午很暖和，但在我眼里和平常并无差别，习惯性地又看向巷口，沉默的看了几分钟又冷冷转回来。

脑海里涌出小麻雀母亲的脸，那是一张和小麻雀相似的脸，却又不像她的脸。

耳边隐约出现那女人当时辱骂我的各种恶语，咄咄逼人又高高在上。

“你不配触碰我女儿！”

“……”

我自嘲地笑笑，双手将头环抱在膝盖里。

早该想清楚的，贵族和平民的隔阂与矛盾永远不会消失。

光是一个小麻雀，怎能改变这事实。

…………

“呼……伊索！”

“……？”

曾经听过无数次的软糯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我闪过一丝茫然，头微微从膝盖里移出一点视线。

是小麻雀，她来了。

那双碧绿的眼睛里仍然透着光，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傻傻地跑到我身前，毫不嫌脏地一屁股坐在我旁边。

“我来陪你玩啦，这几天没来很抱歉。”

她并合双掌举至脸前向我道歉，我没有出声，也没有用动作回应。

贵族小姐因为没去看流浪儿而向他道歉，多么荒唐的事。

“我不能陪你太久了，妈妈会去查我房间，我要及时回去才行。”

她是偷溜出来的？为了什么？

我默默听着她和以前一样叽叽喳喳，但也只是听，并不作任何回应。

小麻雀同我说了许多，说她这几天是怎么渡过的，又是怎样想办法偷溜出家门，之后又是怎样和她母亲大吵一架……大约听她说了一个多小时吧，她便要回家了。

“我该回去了。”

“……”

我没有说话，低头闭上了眼。

小麻雀轻轻抓住我的手指，我才终于将视线放在她身上，她皱眉看我，那双碧眼闪着光，我不知道在她眼中我是什么样的。

“伊索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

我没有作声，她起身整理好被铺上雪的衣服，走两步回头看一下地走着。

看着她那蠢笨舍不得的模样，我有些沙哑的嗓音冷冷说着。

“回家吧。”

短短的三个字却似给了她什么鼓励一般，她又跑了回来猛地扑进我怀里，傻傻地冲我笑着，不等我反应又起身跑出小巷。

“我明天还来的！等我哦！”

“……”

这只小麻雀或许真是蠢蛋。

…………………………………………

[我本该义无反顾地踏入死亡，脚步却跟上了生的希望]

今天的温度又降了，外面好像很热闹？

卖报的小孩满大街跑着，他每天都先来这里，因为这有许多人买他的报纸，他也很会夸张地介绍内容去吸引客人购买。

“今日热闻，伦敦商业巨头贝克集团突然倒闭，破产钱财过亿，首富地位直降平民！”

我顿住，有些不可置信地听着卖报人重复着新闻内容。

贝克……是小麻雀家？

十多年的伦敦首富突然倒下着实让人震惊，而我不关心那公司有多惨多可惜，不知道小麻雀听到会是什么反应。

一直听说董事贝克很宠她，估计跟个小傻瓜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吧。

“沙沙——”

是雪被踏开的声音，冷眼望去，小麻雀正苦着脸闷闷不乐地站在那。

看来她还不笨。

不同于昨天的她，白嫩的手臂上多了几道青紫的淤痕，左脸颊还贴着一张创口贴。

她低头貌似不敢看我，小手紧紧抓着衣摆颤抖。

“伊索对不起，今天没有给你带东西，我、我……”

莫名其妙的道歉，为这种破事竟卑微地向我低头，她是真分不清我和她的地位差距吗？

“怎么回事，你的伤。”

“哎？”

小麻雀很吃惊我没有在意她没给我带东西的事，疑惑一声便愣了许久，我放弃的闭上眼。

“不想说就算了。”

“……我以后能跟着你吗？”

我冷眼看向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跟着我做什么？

就算自己公司倒闭了，你的父母也还在不是吗，跟着我一个流浪儿有什么用。

“不能。”

你受不了这程度的委屈。

……………………………………………

此后的每天小麻雀都来看我，她身上的伤旧的刚散新的又来，但我不想多追问。

她不乐意说那就不说。

每次见面，她都先问一个问题。

“今天你同意了吗，让我跟着你。”

“我想跟着你，伊索。”

“让我陪你，好不好？”

我的回答由始至终都没变过。

“……不。”

而今天，小麻雀比之前更加焦急，她是哭着来的，抱着我不肯松开，我无言，任由她的眼泪把我衣服沾湿。

“求你了，伊索，让我留在你身边，求你……”

我沉默看着她手腿上的伤痕，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自降身份，卑微地向我哀求？

那都不重要，我依旧冷漠。

“不，别再来找我了。”

我能感觉到她明显颤了一下。

“为什么？”

没有理由的，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拒绝，很懊恼，也就说出了让我违心的话。

“我讨厌你。”

……………………………………………

那日是大寒，她没有再来找我。

后来听路边一位老人说起，她被人送去了孤儿院。

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她，真的……

我成功了，我把小麻雀从身边赶走了。

除了留在脑里的那双清澈的绿眼和叽叽喳喳的话语，我再找不到任何她来过的痕迹。

—《Winter And Sparrow》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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