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有心伤害

寂寂广寒宫阙， 孑孑琼枝玉树。润玉坐在玉树下，衣裳雪白，仿佛与广寒融为一体，九华雪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润玉望着它，面上云雾朦胧。

迟迟地，缓缓地，润玉结了个伽蓝印，巧手如莲，招致九天夜华于周身，待灰暗的夜华凝集够。他一挥手，便洒下了一片极光，笼罩整个广寒宫。极光在，浓紫，深红，荧绿，银白之间变幻，或如焰火般，或如飘带，或如飘飞柳絮，或如戏花群蝶。绚烂，多变，瑰丽。

极光的照拂下，九华雪昙慢慢打开了花蕾，花瓣一瓣瓣，一点点地舒展，花枝摇曳，仿若美人月下弄影起舞，优雅淡远。最终，于极光中怒放，展示一生只有一次，最为极致的美丽。正是，寂寂昙华半夜开，月下美人婀娜来。

昙花凄美，润玉不禁心生感慨。

这光衍之术，得天地之造化，乃魔界功法，天界臣民不屑于此术。然而，为了能留下穗禾，他管不了黑白正邪了！

润玉：“穗禾!”

润玉：“穗禾，你要的，我都能给，不要离开我好吗？”

润玉低语道。

穗禾踏上广寒宫就得见这绮丽的一幕，又听得润玉自言自语，心里痛极。

穗禾知道。润玉没有朋友，他也不敢拿出真心去交朋友。所以，他只能在夜深人寐时，孤零零地当着他的夜神。

穗禾问自己：

他不信任何人，却独信任我。我怎么能够背叛，算计于他呢?

穗禾眼中溢出泪水，为润玉心疼的。穗禾捂面，心里默默发誓，就这一次，此后，宁愿自己魂消神殒，也不再伤害他了。

穗禾擦去泪水，自玉树后走出来，手上提着食盒。

润玉见穗禾，向她展示怒放的九华雪昙。

润玉：“穗禾，你看，雪昙花开了。”

他笑得像一个急于邀功求赏的孩子。

雪昙生于冰雪之中，于五色极光下，怒放，株身和花瓣都是晶莹剔透的，不染一丝尘埃，圣洁非常。就像润玉献给她的一片真心。穗禾由衷赞叹道。

穗禾“好美！”

润玉：“那……”

润玉期待地看着穗禾，欲言又止，带着点小羞涩。穗禾，是他第一个喜欢上的姑娘，有时在她面前，他会不知所措。

穗禾侧身避开润玉灼热的视线，可惜，雪昙花绽放，她并不是第一次看见。她已经做出了选择，润玉的雪昙来得晚了一些。

穗禾暗暗可惜，将食盒放到玉桌上，才转身对润玉。

穗禾“润玉，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穗禾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润玉微愣，回抱住穗禾，卑微祈求。

润玉：“为了穗禾，润玉什么都愿意做。穗禾不要离开润玉好吗？”

润玉真的慌了神。

穗禾“不离开。”

穗禾心中一痛，使劲摇头。

穗禾“不离开。”

润玉：“好穗儿。”

润玉安心一笑，于穗禾额头落下一吻，然后抱着穗禾，心满意足地。她还愿意骗骗他，是不是说明，心里还是有他一点位置的。

穗禾眼眸闪过一丝挣扎的光，终还是狠下了心，瞄了一眼，她准备的食盒。

润玉突然兴起，拉起穗禾到玉树面前。

润玉：“以九华雪昙为媒，玉树为证。拜苍穹为天，拜你师父，嫦娥仙子为高堂，我们成亲好不好。”

他知道，此刻，穗禾不会拒绝他。原谅他利用穗禾对他的愧疚之心。

穗禾又是一愣，想起一出是一出，她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润玉却竖起双指，对天起誓。

润玉：“苍穹在上，后土在下，润玉愿娶穗禾为妻，无论贫贱富贵，无论健康疾病，无论美丽丑陋，润玉都愿怜惜她，照顾她，尊重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若违此誓，形神俱灭。”

穗禾忙捂住润玉之口，怪道。

穗禾“天道煌煌，不容相欺，誓言岂可轻许！”

润玉拉下穗禾的手，攥进手心，不以为意，挑眉看穗禾。

润玉：“我都能做到，你呢？”

穗禾“苍穹后土为证，穗禾起誓……”

穗禾觉得被小看了，亦竖起两指，对着苍穹大地起誓。

润玉突然把穗禾抱进怀里，打断道。

润玉：“不用说出来，我都知道。”

穗禾心下又是许多感动，他始终只考虑到她，没有想过自己。

他岂不是要永世孤独，方不会应誓？今后，他若是又遇到喜欢的人，该怎么办呢？

穗禾真的很替润玉担心，默默在心里祈祷道。

穗禾“天道啊，润玉的誓不算数，若要降罚，便罚我吧！是我骗了他。有欺天心的是我。”

润玉：“我们不能在一起，我明白。”

润玉突然道，放开穗禾。总有一天，他们能在一起。润玉在心里，默默发誓。

穗禾不禁呼吸一窒，又看了眼食盒，勉强堆起笑容。

穗禾“那今晚，我们一醉方休可好！”

穗禾自食盒中取出一壶酒，几碟精致的小菜，摆两只白玉杯，倒上清冽醇香的酒液，一杯给润玉，一杯给自己。

润玉接过酒，冲穗禾温柔一笑。他还是不相信，穗禾会伤害他。

两人相对而坐，润玉举杯碰了一下穗禾的杯子，举杯一饮而尽，并不以袖遮挡。

润玉：“穗禾……”

润玉双目瞪大，难以置信地道。穗禾放下玉杯，滴酒未饮，润玉了然。

润玉：“穗禾……”

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双眼一闭，倒在石桌上，没有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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