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净醒的时候外面雨已经停了,只是还阴着天,窗帘全拉上,只透了一条灰缝
懵了一瞬,潮湿昏暗的环境让她以为现在是早晨五六点
直到身边人伸出手轻戳祁净脸颊,她才回过神
侧头看过去,徐必成正坐着,背靠床头,一直打游戏陪在祁净身边
空间狭小但胜在有安全感,这让祁净想起当初辍学打工的日子,也是一个人挤在很小的出租屋里,床比这还小,下雨时屋顶会渗出冷水,冬天没暖气,夏天没空调,那种日子真的挺辛苦的
如果说,祁净是那时候遇见徐必成的…她都会自卑的不敢靠近
想都不能想
困劲还没过,蹭了蹭被子,不想在暖和的被窝起来
手被他牵住晃了晃,祁净现在才看清戒指的全貌
银色,中心有一条直线,贯穿整个戒指
Eternal永恒不变
徐必成:“起来吃饭吧,已经下午了。”
徐必成语气温柔,哄小孩似的在哄祁净,他摩挲着她手指
祁净没说话,空余的那只手去旁边小桌子上拿手机,队服早就被脱了,被子本来盖的挺严实但被他这么大的动作幅度弄得……
徐必成立马转头,耳朵瞬间红了,快速起身然后从衣柜里拿了件卫衣放到床上,丢下一句“外面等你”就走了
也不知道他在害羞什么
明明该看的不该看的早都看完了
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半了
起身套上他的卫衣,又在他柜子里拿了条运动裤
深蓝色运动裤,白色卫衣,还挺搭
走到洗手间想洗把脸才发现他竟然给祁净准备了牙刷牙杯,还是粉色,一看就是特意出门买的
洗漱完毕,祁净把头发随意绑了个丸子头,眼睛有些肿,也没带化妆品
徐必成桌子上啥也没有,就一个擦脸的,还他妈是婴儿用的
涂了个无色润唇膏,推开门出去,徐必成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乖乖等着
看到祁净后他瞳孔微微放大,徐必成没见过祁净穿那么休闲的衣服,但是……真的好…漂亮
所以真正吸引他的是什么呢?徐必成从不否认她有极好的面容,属于那种自信的,明媚的,清冷的,有事业,从不留恋任何人,不会停留
爱情总是讲究互相付出,徐必成知道祁净也在付出,但这种付出和他想的不一样,就比如,他全心全意,但他觉得祁净不是,她好像总是一副不太真诚的样子,撩人的话手到擒来,每个动作,每个微笑都能让徐必成记很久
他又想拍照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回事,总是想拍照,他明明是个很讨厌拍照的人
祁净:“看着我徐必成。”
祁净抬头,和他四目相对,嘴唇虽然涂了润唇膏,但还是能看到被咬破的痕迹
徐必成:“啊…怎,怎么了?”
该死的,他好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祁净:“知道我眼睛为什么肿了吗?”
徐必成:“………知道。”
徐必成低下头,快速眨了两下眼
祁净:“知道我为什么起那么晚吗?”
徐必成:“………知道。”
他声音越来越小,走廊里空空荡荡,灯也没开,因为俱乐部的人都出去了,留下的也都在休息
偶然有风吹来,来自某个没关严的窗户,解压了沉闷
祁净:“嗯,知道就好。”
问完转身就走,徐必成见状立马跟上,他牵住祁净手,捏了两下,开启新话题
徐必成:“我带你出去吃饭,这附近有家很好吃的鱼。”
他早就想带祁净去了
店铺在前街的巷子口,那里还有粉色的蔷薇,他们俩牵手走过,路面并不整齐,坑坑洼洼的水坑,有三两行人
此刻他谁也不是,只是徐必成,或许这年,他做了徐警官,保护人民的安全,或许这年,他还在上大学,安安稳稳却平淡幸福,或许这年,他创了业,变得前途无量,被社会毒打,吃了很多苦
算了吧,如果做这些,他就不一定能遇到祁净了
还是好好做他的一诺吧,爱一人,承诺一人
店面藏的很深,要走过一个大大的斜坡,然后再穿过一个巷子
店名很朴素,红底黄字写着“老五家麻辣鱼”
苍蝇馆子
他牵着祁净进去,屋里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看到徐必成后用江西话喊了句“成成来了。”
祁净没听懂,或许压根没在意,于是没什么反应
很快,阿姨的目光就移到祁净身上,和蔼可亲的笑着,然后指了指你,用带方言的普通话说,“这就是你女朋友哇?好漂亮的。”
徐必成点点头,他大多时间都是一个人来吃,自他来到成都后,第一个吃的就是这家麻辣鱼
也是凑巧,他那天说要出来透透气,结果迷路了,然后转了半天就转到这里来了
这也许就是缘分吧,老板娘还和他是老乡
点了鱼,他带着祁净坐下,特意拿纸给你擦了擦板凳,最后才自顾自的把眼镜摘下来随意擦了擦
看着他眯眼的动作,祁净觉得好可爱,忍不住伸手捏捏,他不反抗,只是重新戴上眼镜,任她玩
他的脸真的很软,就像捏棉花,祁净又靠近一步,捏脸变成捏下巴
徐必成看似有点烦了,垂下眼眸看祁净,跟个叛逆小猫似的,实则内心欢喜的不得了
祁净放手了,哈哈大笑,徐必成没辙,他平常不太敢去捏她脸,除了在……
手机突然响了,祁净看了眼,笑意停下,拿过接通
徐必成在旁边看着,他拿过祁净空余的那只手,正好是带戒指的,他轻柔的抚摸,安静听她讲话
祁净好像不太喜欢在打电话时当主动开口的那个,他观察过好多次,无论是谁,祁净都会当回答问题的那个
除了跟他
那,他…应该算特别的存在吧
反复试探,反复确定
祁净:“随便,你们定吧,用最好的。”
祁净语气很平,没什么表情
祁净:“还没看够?”
徐必成:“不是……”
他依依不舍的松手,抿唇,带着小心问
徐必成:“你不开心吗?”
祁净:“…为什么这样问?”
她伸手把有些乱的碎发捋到一边
徐必成:“没什么,如果你不开心的话可以告诉我。”
祁净闻言皱了皱眉,心里莫名有阵火
祁净:“徐必成,我们是男女朋友,你不要总是想着要怎样对我好,你总会累的,谈恋爱就是相互开心,如果有一天不开心了,那就……”
话说到这,徐必成眼睛已经红了,祁净没再说下去
他安静听祁净说,前面都没问题,可是,跟她在一起怎么会不开心呢
祁净别开目光
祁净:“好了好了,我瞎说的还不行嘛。”
好不耐烦,徐必成感受到了,他很敏感
低下头,心里压的难受,像压了块石头,喘不过气,他其实很清楚祁净是什么意思
徐必成没安全感,一直都没有,经历过太多,被迫看透,不管他想不想
鱼吃到一半,祁净人就撂下筷子一声不吭的出去了
徐必成眼神暗淡下去,抬头看着她背影,祁净把卫衣帽子戴在头上,外面不知何时再次飘起细雨
天气阴沉,深蓝色里透着几片云
祁净从隔壁超市买了包烟和打火机,折回店门口,偏头点烟
吃的很少,胃很空,抽烟时她都能感到胃里的一阵阵酸疼
细雨打在帽檐,祁净毫不在意,就在要吸第二口的时候,手臂突然被一道力量抓住
转过头,徐必成已经站在祁净身边了,她脸色很冷,徐必成被吓到了,手却没放开
徐必成:“对不起……”
除了抱歉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祁净看了他两秒,随后笑了,把烟扔到水泥地上,烟头瞬间被浇灭,发出呲啦一声,消散在空气中
祁净:“别说对不起,你一直都对得起我。”
看着面前笑的耀眼的女人,徐必成觉得好不真切,他好像……要失去祁净了
徐必成从来没有奢求过能得到她,就是那种只属于他,他从来不敢这么想
所有一切都有预兆,抓不住,到头来他还是什么都抓不住
徐必成:“不要,有什么事你和我说好不好?我可以陪你一起,什么事都可以。”
他有些急了,抓祁净手臂更紧了,此刻五脏六腑仿佛被抽中般
他讨厌闻烟味到什么程度呢,是那种伴随着生理不适,会想吐,但他一次也没有说过
算是刻板印象吧,他上学那会觉得抽烟的都不是好学生,更别提是女孩子了,他会下意识远离这些人,觉得他们是在自甘堕落
后来长大了,能理解,但不接受
第一次看祁净抽烟,闻味时,他依旧想吐,但他眼睛挪不开
这算堕落吗?如果算,那他心甘情愿陪你一起堕落
祁净:“去吃饭吧。”
她不动声色的把手臂抽开,然后走进店里把帐结了
无力到极点,徐必成真的不懂祁净是什么意思
总是无缘无故的,就好像他最喜欢的一首英文歌,听千百遍的感觉都不同,可没有翻译,他还是什么都不懂
结完帐发现徐必成还愣在原地,你看着几乎没怎么动的鱼,叹了口气
刚刚是不是太伤人
祁净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后来,她懂了,有个词叫有恃无恐,她是永远被偏爱的那一方,永远都有满到溢出来的爱流向她
就是因为太幸福,所以才会不自觉的想失去会是什么样,会一直处于极端状态
他瘦弱的背影在雨中,如被狂发吹倒的向日葵
祁净走过去,主动牵起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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