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病,几手要了段乐风的命
他整天昏昏沉沉的,醒着像作梦,睡着也像,无时无刻不沉溺在梦境里一样
可叹的是,无论在现实还是梦境,他始终找不小花精
他总以为,一觉醒来之后,会看见小花精笑嘻嘻的坐在床边叽叽喳喳地问他,为什么他不快点醒过来陪她玩,但是他满怀期待的张开双眼,见到的是空荡荡的房间,每每带着失望入睡,醒来却是失望,梦里梦外两头落空,这种日子太难熬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并且读到这两句诗时,还不知大唐玄宗的伤感,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那是一种惊呼绝望痛心
不过唐玄宗还是比他幸运,至少唐玄宗知道杨贵妃是真实存在过的,他可以天上地下的去寻找他的踪影,而他却没有这样的机会,因为他连花琴究竟是幻是真的弄不清楚
花琴给他的印象太真实,她不该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人,可从他一觉醒来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她好是真的不曾存在过,他不得不怀疑花琴会不会真的只是梦里的一个人物,所以他才会出现,这是最合理的解释,这也是最残忍的解释
小时候听娘提过“黄粱一梦”的典故,相传八仙之一的吕洞宾在经历“黄粱一梦”之后,顿悟人生无常的道理,终至成仙成佛
那自己呢?
梦醒之后,失去挚爱的他,应该有什么样的领悟?
他整个人在一夕之间宛如全部被掏空,不知时光的流逝,这对他有什么意义?
他到底可以为自己做些什么?
段母:乐风,今天有没有好一点?
段母人未到,声先到,殷切的问候,打断了他的沉思
段乐风暗暗苦笑,他还会好吗?
虽然是这么想,但还是虚弱的弯起嘴角
段乐风我好很多了,娘,不用为我操心
段母:脸色还是那么的苍白?
心疼的摸摸他的脸颊
段母:你爹今天已经出发去京城,希望能请来好大夫替你诊治,你再忍耐个一两天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自从他患病以来,这些天已经请了很多大夫,可是每个都说心病还是心药医,他们都是无能为力的呀
儿子到底有什么心病?她这个当娘的,连一点头绪都没有,就算想帮他,也不知从何下手
段母:乐风你心里有什么烦恼的事情?老实跟娘说,天大的事情,有娘担着
看着独子日渐消瘦,段母一颗慈母心痛如刀割
娘亲发自内心的关怀话语,让段乐风感到内疚不已,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一对双亲为他奔波劳碌
段乐风娘,我没什么事,可能是不小心着凉了,多休息就没事了,你不用为孩儿操心的
段母:如果你不想说,娘也不逼你,不过你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爹娘可都指望你一个人呀!
段母心头雪亮,儿子是他一手养大的,她一清二楚,没什么心事?难道她会看不出来?
只是儿子既然不愿意说,想必有他的难言之隐,她也不想强人所难,就盼望他能早日打开心中的结,恢复以往的快乐模样
段乐风娘,你帮我梳头好不好?我想起来走一走
他也该振作的时候了,总不能让爹娘为他担心受苦吧?
段母:你想起身了?好,娘也好久没替你梳发了,来,娘扶你
段母喜出望外
将他扶到镜前,他这时才看清楚自己憔悴的病容
镜子里的人,面黄肌瘦,眼窝深陷,不见一丝昔日的风采,他险些认不出这病弱的男子是自己,难怪爹娘会这般担心……
段母拿着木梳,手脚利落的为他梳起头发,口中叨念着这些天来,家里琐碎的事情,段乐风没费太多精神聆听她说什么,只是偶尔点点头,意思意思
他飘荡的眼神四处游移,偶然瞥见一块似曾相识的玉佩……
红色流苏系在玉佩的下端,玉央刻着一只猴,其不容错认的是那双灵动的猴眼,三层由深而浅的玉色巧妙的呈现出猴子的眼神流盼
这是花琴送给他的玉佩!
他捏紧了玉佩,不再无精打采
段乐风娘,怎么会有这块玉佩的?
他的口吻微微颤颤,既期待又害怕,好比是溺水的人忽然听见有人拿着竹竿前来搭救生机乍现,又不免担心那人会不会掉头离去,放任自己漂流向鬼门关
段母:咦,这玉佩不是你自个买的吗?
有些惊讶
段母:这是那天你昏倒在李府,从你怀中掉出来的,我一直以为是你的,所以一直搁在进台前,难道不是吗?
说起那天的事,真是让她心有余悸,她赶到李府的时候才刚看到儿子,就看见他朝自己倒了下来,差点没把她给吓死,而且玉佩就是在那时候掉下的,她自然以为那是段乐风的,也就一直放在他房间里
他连忙摇头,一把将玉佩揣入怀中,喃喃的说道
段乐风不,这是我的,这是我的……
久违的笑容重现在他的病容上
梦里的玉佩在现实中出现这代表──
这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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