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昏暗的牢狱中,破损的墙角缝不时的流渗着雨水,混杂着潮湿的腐腥味,不免令人有些作呕,更阴暗的墙根处,不时还会窜出几只灰溜溜的老鼠。
一处较为宽敞的牢房中,一身形曼妙的女子手脚皆被上了镣铐困在此处,三千墨发凌乱的散落在两肩,长发遮掩下的小脸苍若白纸,此时她因身子的羸弱正昏睡着。
瓢泼大雨混杂着雨风从墙缝中钻进来,穿着单薄囚衣的她不由得打了几个冷战清醒过来。
听着隔邻几步外受刑犯的尖嚷声,她低头沉叹口气,瞥眼透着身旁唯一可见光的三寸墙孔,外面的雨下的正欢。她不禁冷笑几声,陷入了沉思。
......
她自生来便身覆极强灵力,偏生得仙貌又聪颖过人,正值芳龄三百就被奉为圣女,身份尊贵仅次君上,位比皇储。
又因她本就天资过人,故而更受看重,后更连带着允氏一族也越发的盛起。
曾有好段时间,这位尊贵的圣女大人的丰功伟绩在族中广为流传。
每提起她时,路人的反应通常便是——
“阁下说的可是允圣女?”
“哎,你连她都不知道啊?那可是我们风族第一美人,天生丽质、才情无双、倾城犹难比……”
更有含蓄腼腆者答曰:“她啊,确是一个妙人,”
然言到最后,又不禁会加上句,“就是现身各个场合,也必定是惊艳四座的。”
……
确实如传言一般,她在何时都是最为抢眼的存在,以至于时为躲避“痴男”的穷追不舍,不厌其烦跟人玩过猫捉耗子的戏码,然对于小人伪君子,她也是毫不客气的当街施以过“暴揍”的制裁。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红,是非也就跟着曾出不穷起来。
再有段时间,这位“良家千金”的风流往事便成了族中广为流传的话筹,但众人似乎并未认为有何不妥。
反倒是如此一个有血有肉的领主更深得人心了。
至此,她好美色的性子即是众所周知的寻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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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一处水榭之阁,一曲悠然旋律飘到耳畔,对于在曲乐上有造诣的她自然是被这曲声吸引住了。
她放轻脚步走进园中,虽是夜间,但还是让人禁不住眼前一亮,里面的修葺别出心裁,各处角落的布置面面俱到且不沾一丝俗气。
看样子所有的花草竹木都是主人精心栽培与呵护过的,那一串串的紫藤尤为可爱,精致的仿若是一幅画。
随着曲声再往园中深处前行,记不起走了多少步,一片如雪的十里梨花林现于眼帘,梨花的花骨朵一小撮一小撮紧蹙着,在皎洁的月光下更添几分纯情。
密林深处,一位身着锦衣白袍的年轻男子躺靠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姿态无不惬意慵懒,芊白的指间正执一支洞箫悠悠的吹着,而漫天的梨花瓣就随着他吹的旋律在空中飞旋如雪。
她不由自主的鼓掌叫好。
闻声,男子停止吹奏,一跃跳下树,走至她面前,问:“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我难道没有吩咐谁都不许靠近这里吗?”
他步入月色,脸庞在光线下才得以看清,肌肤如雪,高挺的鼻梁,朱唇皓齿,一双凤眸微微上挑,足以魅惑众生。
允璇不由看愣了神,唇角也缓缓的向上勾起。
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男子抽了下唇并细细打量了会儿眼前的女子,双瞳剪水、挺鼻薄唇,肌肤如雪,还有她周身自然散出的强大气场与极强灵气......心下忽然有了思量,他问:“姑娘可是圣女允璇?”
听他再次询问,允璇这才缓过神浅笑说:“失礼了,本姑娘正是允璇。”
明明是句客套话,出自她口却颇为理直气壮。
这男子当真是毒舌,都说越俊俏的男人越不好对付,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勾起唇角,眼皮子都没再抬一下,十足的假笑,道:“深夜来访,允姑娘可是想来干些什么勾当?”
凤眸微挑,那墨潭之中掩藏着几分嘲笑,两臂相叉等着她的回答。
明明是盼着看笑话的,允璇却给了他一个措不及防,只见她两手抱臂,腰板挺的笔直,甜笑说:“都道君上的两位公子生的俊美到不可方物,我现在得偿所愿见得殿下,自是喜难自矜的,至于勾当……”
她顿了顿,嘴角越发扬起。
“刚才没有,不过现在嘛、倒是可以考虑一番。”
他缓了缓情绪,自话从她口中脱出,他就后悔了,两颊感觉有些热,然触到自己的情绪时却略微有点不可思议。
“你唤我殿下,你从何处看出来的,我并没有说过吧?”
他挑了挑眉,捏着下巴注视她。
允璇走近几步,笑回:“殿下此言差矣,我方才还听过你的曲子呢。”
听她所言,风兮抽了下唇,却是意味的笑了:“我不过吹首曲子,这林子不是个人居所,至于洞箫也并不只我一人把用,我倒想知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闻言,允璇又抬眼看他一眼,抿着唇笑了笑,说:“很简单啊,我方才一步入此地,就看见漫天的梨花飞旋如雪,附和着悦耳的箫声,但凡这族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我都见过,除开早年作为质子护往异族的二殿下,别的再不济也有过一面之缘。”
“而公子我着实是面生的很,敢试问,除了殿下,还有谁能在大晚上的居内宫中毫无顾忌的吹奏曲子?再试问,又有谁的身份,能够以珍稀的万年寒冰幻化成的玉箫才得以配得上?”
男子听她头头是道的拒理推析,凤眸里终是有了赞赏,冲她笑笑,“想不到族中的传言竟都是真的,开始我还认为区区一个小丫头能掀起多大风浪,不过是子虚乌有,现在,本殿服气了。”
“哦?是么,原来我竟不知征服了族中上下,殿下却是如此看待我的。”
允璇说着就迈近几步,无意间两人四目相对。
风兮抿着唇往后退了几步,谁知她就又往前近几步。
终于快退到仅余半步就要靠到树背,允璇却仍是一脸俏皮的再次靠近。
到底风兮是个饱读诗书的风度君子,面对允璇赤裸裸的这般调戏,他终是忍无可忍,羞恼道:“你身为女子怎这般没脸没皮,你、站远一点!”
然话毕,脑中就好像有根弦断了,区区一个小丫头,不但堂而皇之的撩了他,居然还引得自己如此失态。
噗呲。
允璇笑出声,反倒是谦恭的往后退一步,“殿下,照您此话,我不过是个小丫头,又不会非礼你,怎的?莫非你还怕我不成?”
她眨着眼,笑的灿烂。
风兮方才整理好情绪,闻言唇又抽了下,也毒舌道:“本殿堂堂一族皇子,会怕你?笑话,我是怕你胡作非为还顺带污了本殿的名声罢了,倒是你,身为女子怎这般放诞无礼不知羞耻!”
“你!”她不过玩笑一句,就被他怼成这样,一时哑口无言。
虽他所言属实,但在口舌之辩上她还是第一次被人揭穿然后接连着尝到挫败感。
允璇肝火正怒,但碍于他的身份也不好发作便不断给自己舒缓着气,
一时没话可说,她就用充满怒气的眼神瞪着他,企图用眼神杀死他。
谁曾想这皇子竟也是个玩性之人,看她瞪自己的眼神觉得着实有趣,便也配合着与她互瞪。
纵然允璇也有一双澄澈的大眼,先瞪视的她撑不住眼一酸,猛然紧闭几下,揉揉惺忪的眼睛,倍感酸麻。
这下,旁边的始作俑者却笑得合不拢嘴,允璇向来高傲,即便是君上跟前也得允她三分薄面,今日却被一个初见的皇子整的狼狈不堪,她羞愤交加欲上前教训他。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斗法亦是。
她的功力是不错的,速度也较寻常人快数倍,但在风兮面前似起不到任何作用,两人僵持不下,一番较量后仍未占到分毫的便宜。
她也未再去追,立在原地,兀自望着天边的白月生闷气。
突然,一抹白色的身影却闪现在眼前,她抬眼瞪视着那人,又瞥开眼当没看见他。
见此,风兮凤眸轻挑着淡笑说:“允姑娘,看样子你的身手和本殿不相上下,我可是第一次遇见对手呢。”
“哦?”
允璇回眼看他,怔了一下,轻笑说:“是吗?敢情本姑娘今日是来对了。”
“可不是?”
“巧了,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对手,不打不相识,我允璇想交你这位朋友,不知殿下可愿赏光?”
“当然了,我也正有此意。”
自那日之后,族中盛名在外却鲜少露面的风兮殿下成了她无话不说,肝胆相照的挚友,他们于各自都是再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回想到这些,本是多么温馨,彼时允璇垂眼看看自己身上破损的粗布囚服,心骤然一阵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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