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过了日半,宿月坊便已有消息传来,一行三人已住进坊楼,只等九歌亲自去见。
“三哥,旁人我还是有些信不过,便劳烦你走一趟了!”手腕微动,洋洋洒洒的一封信便写好,又将怀中的一把钥匙一并交给容隐。
“好说。。只是听说你进来去让他们给你置办布匹针线,何人能劳驾你做衣服?”
“一个小姑娘罢了,等我晚些回来让叶修来见我。”
“怎么?”
“怕是药效快过了。”
反手入簪,换成了个翩翩少年,潇洒而去。。
自然了,作为四国最大的城池,走起来也是颇费时间,大半个时辰过去也才走到宿月坊牌楼下,一旁早便有小厮等候,引入酒坊。
刚一脚踏入酒坊中,便听得曲中流水、舞榭歌台,虽不似高山流水,却也行云流水、潇洒肆意。
“春晓曲、流水新添窈色意,杏花雨里听勾衢。”
尚未抬头,便听得坊中一声娇俏,再添上醇香的酒气,已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九歌略一勾唇,随口应了一句:
“夏闻音、月夜花影繁绰约,清荷梦中抚琴瑟。却不知、似是故人来。”
“公子好兴致,这边请。”一旁引路的小厮似是对这一幕司空见惯,引着九歌兜兜转转。。
走到酒坊的尽头处一转竟是别有洞天,不复方才的酒曲楼台而是一处密室,摆设器物也不似先前华丽,不过是一盏清茶、一副纸笔而已。
“三位远来辛苦,特意让他们泡了好茶来招待,却不知诸位考虑得如何?”
似是三分刻意,为首的男人并不急着回答,反而在心底琢磨了许久,才悠悠道:
“若是我们做成了,事了、我们又能得到什么?”
“自然是保你全家安宁、大仇得报。”
九歌坐在一旁,似乎并没有出声的打算从腰间抽出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案几似是深思、似是出神。。
嗒、嗒。。
“白衣冢、乱魂岗,小苍岭、衣袂长。十年生死两茫茫,不闻人间、不闻黄泉。”
那几人似乎都怔了一怔,似是哀思、又似是愤懑。
一句白衣,勾起了谁的愁思,断了谁的执?
“若能让我儿九泉之下得以暝目,也不枉我等来这一遭。这些年明杀暗杀竟都不成,只愿这次。。”
九歌略一颔首,转身便出了密室。
“许久不抚琴,也是手痒了,你也不必在跟着了,且去忙吧。”
。。。
不急着拨弄琴弦,反倒是轻抚琴身,轻轻嗅着面前摆着的檀香,双眸轻阖,将这副身子不断地放松。。
阖眼间九歌似是见了过往,又似是见了如今,无数个人影交叠中,仿若看见了,自己。
右手轻抬,挑过商音,一曲《广陵散》便在她手下慢慢铺开。。
轻揉慢捻,似是将身心一并投入琴中,沉湎于此。情至深处,竟好似发泄控诉、眉心紧蹙。。猛一收手又好似峰回路转,激扬磅礴!
便如鲲鹏:水击三千里,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
手下猛然一停,复又一下下抹下埋藏心底的恨意与不甘,轻叩琴弦,带来过往无尽的哀怨。。
手下虽停,而情感却久久停留在琴音中,随着空气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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