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交锋（二）

莫以深的眸光暗了暗，转眼望向楚澜峥，只见他亦是一副如此的模样，深不见底的眸光闪过波澜。此时站在一旁的蔡元安却是忍不住了，皱着眉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这妇人竟将唯一的饼自己收入囊中，上不能孝养父母，下不能教育儿嗣，世间竟有如此自私之人。”

楚澜峥没有答话，世间自私之人何其多，于生死之间选择生存这便是自私了，那这世间更自私更黑暗的事情他可曾见过？

人心，向来可怖。

只见那妇人轻轻地抚摸着一旁大口咀嚼干饼的孩子，目光中是掩不住的慈爱和疼惜。楚澜峥忽然觉得目光一阵刺痛，险些落泪，当年，她从母妃的眼里，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目光，只是......楚澜峥掩了眸，而今，也不知母妃过的如何，是否挂牵着身在帝京的她，是否花白了发，是否模糊了眼，睡得是否安稳？每每想到此处，她心中满满的都是对贤妃的思念，还有对景宣帝和楚澜杉的怨恨，楚澜峥狠狠咬住舌尖。

舌尖上传来的刺痛感让她瞬间回过神来，只见一旁满头花发的老妪颤颤地将手中的粥递到妇人面前，妇人却没有接，低头向那老妪说了什么，伸出满是皱纹干裂的手将碗递了回去。楚澜峥注意到，妇人的手臂纤细的犹若新长成的小树的枝杈。

一阵微风吹来，却带着湿闷的热浪，吹乱了她的视线。

若那妇人真的将粮食自己吃了，为何身形还会如此瘦弱，面容如此枯槁，当中势必有隐情。

正当楚澜峥陷入沉思时，只听见旁边蔡元安略带吃惊的声音：“顾大人，您何时来的？”

顾大人？

楚澜峥被打断思绪，抬眸望向来人，眸中难言惊异。

一袭素净藏青单色长衫，如墨的黑丝由一同色粗布葛巾束起，温润的眉眼间似乎蕴含着三月桃花四月微雨清浅淡雅，微微勾起的唇角仿佛能温暖整个寒冬。若说莫以深是如兰君子，那面前的这个男子便像是从泼墨山水画中走出来的仙人。

原来，这便是户部尚书顾临徵，年纪轻轻便是帝京城中三大传奇之一。

说起这三大传奇，一是常仲阁上从不熄灭的长仲灯，传言四年前明昭帝打天下时曾有一道士言，常仲阁上长仲灯，世间若有一人打开这常仲阁上锁着长仲灯的常中锁，解开常中锁内的昌冢迷，便是这北周天下的盛世缔造者，只是四年间无一人能打开。二便是少年才子顾临徵，传言顾临徵三岁写百诗，七岁解百迷，十岁考明经，十五少进士，十七岁出使蒙狄舌战百万雄兵使之不战而退，十九岁便已官拜三品尚书。不过传言终究是传言，楚澜峥便不曾知晓朝中什么时候有这样年少的进士，不过当年蒙狄出兵几欲动战她听过些许，但却不知是他的功劳。不过，既然坊间传言总归是有几分能耐的。三便是当年曾经名动帝京的北楼四公主，不过眼下却不曾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说。

“下官见过顾大人。”蔡元安见顾临徵点头，便俯身行礼，莫以深和楚澜峥也同样一礼：“下官见过顾大人。”

顾临徵淡淡点头，在西曌时也听说了此次予川阁纳贤，亦是听闻此次三进士均为卓尔不凡之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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