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重生（六）

楚澜凝素指一搭，左手微提裙裾，冲宁瑜微微点头致谢，尽显大家风范。

宁瑜心中不免又给她提了多个档次。

按理朝廷中六部官员到后，再是进士入场，随后才是皇室。天子是不出场琼林宴的，古往今来大多是太子或亲王主持。

宁瑜同楚澜凝入场就坐没多久，此次的二十八进士才款款而来。

只见前面的一甲进士及第三人皆是年不过弱冠左右的青年才俊，后面的二三甲则年龄参差不齐。

状元慕容裴一袭翠竹平安纹路白衫，领口袖角则是璎珞山水纹绣尽显风雅。长发未束，一双黑眸幽幽深不见底，眉眼下那颗泪痣更是平添几分柔弱魅惑之态。细看之下面色白皙，微抿的薄唇唇色浅淡，不苟言笑的眉目间竟隐隐有些带着孱弱病态的冰冷美感，虽不惊艳，却是醉人。虽是男子，容貌竟也不弱女子，散着一股清冷孤寂之气，称作月中仙人也不过其实。

探花蔡元安一袭博古杂宝云纹暗蓝色锦袍，手中折扇轻摇，头戴同色云纹绣绸缎葛巾尽显飘逸，好不潇洒风流。蔡元安比之慕容裴便是两种模样，他面带微笑，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面容俊朗却是生了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

相比之下，唯有解元莫以深正常一点。莫以深身着蝙蝠宝相花纹的青色长衫，容貌端庄正气，剑眉星目。同样是唇角带笑，却让人觉得如同微风拂面，暖意沁人。端的是有匪君子，温润如玉。

二十八进士方方入座，便听有宫人尖细的声音传来：“瑞王，燕王，齐王到。”

众人皆起身相迎。

楚澜峥看了一眼宁瑜身边的楚澜凝，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琼林宴本身便是一种帝王赏赐群臣谢恩之宴，程序化的路子走完之后，便开始了正常的吃喝赏乐之时。

觥筹交错，杯酒谈笑间，楚澜峥目光转向上席的男子。当年一袭白衫化作玄色金丝麒麟纹锦衣，衬得他刀刻眉目更显俊朗，唇角始终挂着得体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八年不见，他变得她都认不得了。

思绪忽然飞到奕统三十七年的輋南山，少年冷漠的眉眼，似雪的白衫。思绪骤停，若无那件事，她同他，应是已有三年的夫妻了。

夫妻？楚澜峥轻勾唇角，只余冷讽，握着酒杯的手指开始泛白，骨节分明。

“陆将军沈将军姗姗来迟，可是该罚酒的。”正出神，楚澜峥忽然听见入口处传来一阵喧哗，目光随众人望过去，却在看见来人时僵住，思绪蓦然回到那日，城墙之上乍然坠落的女子。

楚澜凝亦是如此，广袖中的手攥拳，指甲嵌进手心，让痛意唤回理智。

陆秋尘同沈安平饮尽杯中酒后方要入座时，只觉得如芒刺背，不禁偏头望去，脊背一僵。

“怎么了？”察觉出他的不对劲，沈安平问道。

“无事。”陆秋尘垂眸入座，不再言语。

歌舞依旧，只是一向醉心歌舞琴曲的齐王苏行舟不喜席间的歌舞，非要让众人听听他府中歌姬的琴艺，直嚷着沈安平府上新收的舞姬不错，要开开眼界。

齐王苏行舟是明昭帝最小的儿子，且是洛后所出，行事更是得诸位兄长庇护，是以沈安平只是无奈的笑笑，唤了自己府中新收的舞姬前来。

只见席间绯色薄衫的女子半抱琵琶，敛眉垂首间更添我见犹怜，素指轻拨，行云流水般的乐音便倾泻而出。只见几个素衣女子水袖轻舞，缓步而来，身形窈窕，只可惜均蒙着面纱，看不见容貌。不过从眉眼间亦可看出个个均是不可多得的美人，特别是中间的女子，眉弯如柳映水波眸，轻纱掩着半面容，却是莲步聘婷，一眼便可看出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望着中间莲步娉婷的舞姬，楚澜峥却是黑眸幽深，薄唇轻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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