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初醒

“这是……你怎么会做的？”

皇帝见着桃花糕的模样，酸意涌上心头，皱眉盯了好久。质问三娘子，三娘子这才如大梦初醒一般，从回忆中惊醒过来。

“官家快尝尝”

三娘子笑盈盈的回道。

皇帝小心的拿起上层的一块儿，放入嘴中。和十三年前的味道一样，却又不一样。不一样的是，不是她亲手所做。

“嗯，和她做的分毫不差，极好”

三娘子又让这味道回来了。十多载，皇帝竟不知道三娘子也会做着糕点，今日才吃到。

三娘子退下了，留下了一盘桃花糕，皇帝盯着桃花糕，盯了好久。忽然心口一紧，心疼起来。侍奉皇帝的王公公，连忙拿来绢布，看到这布子上竟有血。他慌了起来，

“官家，这……”

王公公说不出话来，眉头紧皱，担忧。

皇帝勉强笑了笑。

“朕知道。”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在皇帝的记忆里，琛萤离开时，在皇帝怀中痛苦的模样，无论如何都让他忘不了，让他无法原谅玉娘子，玉娘子本该死的，可是皇帝偏不，世间最大的疾苦不是死亡，而是经历死亡的过程。

皇帝的心随着琛萤离开而离开了。他的心里装不下江山，只装的下她一人，从她离开时，他就已经不再是清风皓月的太子殿下了，而是冷漠无情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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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做了一个梦，梦里好像有他这辈子遇到过的所有人。琛萤、小六儿、太后、他的儿子、薛美人、娘子、和他的子民……

在梦里，他失去了他们所有人。

所有人都要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拉走，他苦苦挣扎，想要去拉回他们，可是无论自己多么用力，始终是人去楼空。

依旧是他独坐皇位。

梦惊醒，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做这样的梦了。醒来满头大汗，虚弱无力。

“朕是不是快要死了？”

他自问，无人应答，因为他们不敢。

究竟是害怕自己呢？还是害怕皇权呢？——自然是皇权

“朕对不起他们所有人”

这是皇帝的意思。

应该也不是对不起所有人，只因为他是皇帝。

有时候他真想随了琛萤而去，再也不去治理着朝政，可是他的儿子还小啊，他得把江山给一个值得托付的人，而那个人也必须是季醴。季醴也必须要让这季家的江山延续下去，这是历代皇帝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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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病越发严重，不断咳出血来，为了不走漏风声，太医也是偷偷的到皇帝的寝宫。

“宫里太医都是废物吗？皇帝的病都治不好！”

这还是传入了太后的耳朵里，太后气冲冲的指责着地上跪成一片的太医，太医瑟瑟发抖，不敢抬起头来。

“李太医，怎么？如今你也老了？”

“太后娘娘，恕微臣无能”

“哀家给你半个月时间，皇帝若还是这样，你就告老还乡吧。”

太后，坐在龙榻前，拉起皇帝的手。

皇帝曾经稚嫩的小手，如今依旧是如此纤细，他从小锦衣玉食，哪里经历过生死悲苦，这双手恐怕是没怎么拿过重物。

宫里这群太医曾经面对琛萤的病，他们束手无策，如今依旧是如此，简直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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