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十一又回到了空翠山,好像这些日子都是一场梦,她不过就是去山下镇子里玩了一趟。以她的身份,想必就算是他不让她走,她终究也是要离开的,既然不能相濡以沫,倒不如相忘于江湖。于是她深吸一口气,不再去想那个人,那些日子。
上山上到一半,居然碰见了许久不见的萧翊。他竟然早就回了山,把自己扔在洛城不管?真是罔顾同门情谊!谢十一正要兴师问罪,萧翊却是一脸见了鬼的惊讶表情。
他说,“你既是已经寻回了记忆,放着好好的小姐不做,回来做什么?听说你最近还娶了亲,莫非你是来逃婚?”
谢十一听得一头雾水,低头看自己这一身,还是在侯府里青枝给她拿的衣裳,大红盘金的石榴裙,外面还披着水红羽纱面的鹤氅,绫罗绸缎的,身上还不少首饰,果然像个富贵人家小姐的样子,也怪不得萧翊会那么说。她连忙把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长话短说讲给萧翊听,末了还不忘兴师问罪,“好歹我们也是同门,你居然就这么把我扔在洛城不管,真是狼心狗肺,亏我平日还叫你一声师兄!”
她以为这一席话必定能让萧翊羞愧得无地自容,谁知他连一丝羞愧的表情都没给她,幽幽的说,“平日你也不曾叫过我师兄。”谢十一无言以对,毕竟萧翊说的是事实,但这也不是他丢下她不管的理由吧!想到这里她愤怒的瞪着萧翊。
萧翊无奈辩解道,“我那日分明在太守府前看到你下了轿进去,以为你寻到了亲人,才敢回山的。”
谢十一摇头,“我不曾去过什么太守府。”等等,萧翊刚才说逃婚,说的是谁来着?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萧翊说,“那谢府的大小姐谢知秋长的还真是和你分毫不差的,连我都认错了。”他一边往山上走,一边和谢十一将他在洛城打听到的小道消息,“我方才说的那个谢知秋,前两日刚嫁去南安王世子府。”
原来是这样,谢十一想起那日青枝的话,想来那个世子妃和自己不是一般的像,连萧翊都认错了。忽又听见萧翊边说边回头打量她,“你说说明明是同样的脸,怎么人家就能让秦家两兄弟争着要娶进门,真是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
谢十一刚刚清明的脑袋听了这话又糊涂了,一脸狐疑的看着萧翊。
“你不知道吗?那谢知秋原本和世子的亲弟弟有过一段情的,可怜那安阳侯啊就是这么被横刀夺爱了,啊对就是关着你的那位,该不会是因为你长的和他的相好的像才把你关起来吧…”萧翊讲八卦讲得正起劲,谢十一听见安阳侯三个字,只觉得眼前发黑,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下山去,幸好被萧翊一把拉住,才只是摔在原地。
“十一,你没事吧?”萧翊见谢十一脸色苍白得很,忙问。谢十一摇摇头,从地上爬起来,好像感觉不到疼痛,故作若无其事地说,“没事,上山吧。”
如今她什么也不想了,只想回到空翠山上,好像所有的念想,都随着刚刚那一摔断掉了。原本还心存侥幸,还暗暗期待,现在只觉得荒唐。耳边萧翊的话一遍遍回响着,“那谢知秋原本和世子的亲弟弟有过一段情的,可怜那安阳侯啊就是这么被横刀夺爱了。”
“该不会是因为你长的和他的相好的像才把你关起来吧…”
她好像在一团乱麻中终于找到了那根线头,轻轻一扯,一切便都理清了,只不过她自己不愿相信而已。直到坐在空翠山上她的屋子里,她仍在为那个人找借口,万一他只是起初觉得相似才留下她,后来…可是那又怎样呢?她想起那一日满城热闹,他独自站在惊鸿桥上,是因为无奈,还是难过呢,或许都有吧,只是都与她无关。
她只觉得喉咙干涩,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早已凉掉的茶。许久没喝空翠山的茶了,如今入口竟觉得有些清苦,不知是茶的苦,还是她心里漫上来的苦涩。
抬起头,看见萧翊倚在门上看着她,目光有些复杂。她木木地说,“哦,是你来了啊,你走路怎么都没声音啊,我都没发现…”她絮絮地说着,直到萧翊走过来,用温暖干燥的手指抚去她脸上的湿润,她才发觉自己落了泪。只听他轻叹,“十一,你这是何苦。”她想起当初她昏睡不醒时,那个人也曾在她耳边这样说,那时…不,她不能再想那时,也不能再想那个人。
她将回忆都拂去,就像拂去红梅枝上落的雪,最后她开口,声音淡漠如轻烟,她对萧翊说,“我想…看一看那位谢小姐,只是看一眼。”她不过就是想看看,究竟有多相似,他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萧翊沉默良久,最终只是说,“好,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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