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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清宜入眼见的便是满头大汗,虚弱不堪的泠秋,她本应该是紫蓝色的衣裳现下糊满了血污。
行刑本应离去的侍卫依旧站在原地。纪清宜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嗓间。
泠秋头发被汗水沾湿,粘了一脖颈。她费力的抬手将口中布条拽了出来,弱弱地开口:“殿下莫看了,脏了您的眼。”
“愣着做甚?怎的还需要本公主教你如何做?”她走过去冷眼扫视了一遍立在一旁的人,最后站定在了泠秋旁边。
她这句话意有所指,那两人也是聪明的,听见此话,默不作声的就退出了这个庭院。
异离和萧也行晚到一步,只看见泠秋发着抖,艰难而又缓慢的起身。
异离一个箭步冲上来,搂过泠秋将她扶住了。
“多谢。”泠秋有气无力的说。
“先走再说。”纪清宜扭头拂袖快步离去了。萧也行看了异离两眼,又看了看已经走出了几步远的纪清宜,还是追着她一道离开了。
异离看着这场景心生疑惑,微愣了片刻,对泠秋道了句“得罪。”,避开泠秋的伤处就将人抱起,迈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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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走出了那刑法司的范围,纪清宜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着萧也行吩咐着,语气尽显疲惫:“萧也行……去唤太医来。”
“是。”萧也行领了命二话不说朝着太医院疾行而去。
“殿下。”正值此时异离抱着泠秋也到了。
“异离泠秋交与我吧。你回去看看万贵妃是否在这里。”
“是。”异离将泠秋交与纪清宜后就又潜回了刑法司。
纪清宜低头看了一眼泠秋发现对方嘴唇苍白,于是迈大步子直冲碧云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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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清宜走至最后几乎是抱着泠秋不顾礼数的狂奔起来。
“呼……我……”
纪清宜喘着粗气,刚想开口解释,泠秋却先她一步。
“殿下你不必向我解释,我都明白。这五十大板打的不止是我,也是你。也都怪我,我若不走那近路,就不会让她抓住这个由头来打压你了。”泠秋趴着微微动了动,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她将头侧枕在手臂上语气轻轻的,“清宜,你不必自责。”
纪清宜扑在床沿边,头轻轻的抵在泠秋的肩膀处,声音闷闷的:“泠秋。”
“我在。”泠秋抬手摸了摸纪清宜的发顶,“不过梅妃她说的也不错,以我的身份你确实不应该将我养在身边。万一那一天就真的就成患了呢?”
“你不会的,我相信你。我一定会替你翻案,我决不信师傅会谋反。你且在等我一等好不好?”纪清宜抬头,她目光如炬地直视着泠秋。
后者在她真挚的眼光下露出一个笑容答到:“嗯。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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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秋最开始并不是纪清宜的侍女,而是曾经当朝重臣吏部尚书俞远山的嫡长女,同时也是纪清宜的伴读。
泠秋比纪清宜大两岁,纪清宜有什么不懂的,泠秋都会耐着性子不厌其烦的教她。
泠秋的好日子是在十岁那年结束的,她父亲被指控徇私舞弊,贪赃枉法。
只一日就天翻地覆,昔日的亮丽成了泡影,一朝灰飞烟灭。
俞府被抄家,男子流放,女子为奴为妓,可谓是耻辱至极。
她从不信父亲会贪赃枉法,父亲一向刚正不阿,两袖清风,绝无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她很想翻案,但她有口难言,而且更没有人愿意去相信她。
她终日被关在在翠悦阁,看着娘亲与姨娘受辱。因她年龄小,上不了台面,免过了这一劫,在后院帮着洗衣服做饭。
这样的日子她熬了三年,最后那一年也是最冷的那一年母亲和姨娘先后因病去世,这翠悦阁就只剩她一人了。
其实本来是娘亲是不会死的,但楼里的妈妈不让她替娘亲请大夫,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娘亲这样活活病死。
那时她恨极了。她逃过跑,却无一例外的被抓了回去,还挨尽了毒打。日子不停的向前行,终究也轮到了她被当作商品,任人挑选的时候。
只是她没有遇见别人,而是遇见了纪清宜。再次相见,二人相顾无言,纪清宜沉默的给她赎了身,只字不发的将她带走。
她不知道纪清宜是如何说服皇帝的,只知那段时间纪清宜格外的阴沉,再没有往日的天真活泼。
也只知纪清宜借她高热之由,说她不记前尘,将她护在了这碧云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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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秋意识开始变得朦胧,目光有些涣散。她听见门外有叫喊声,但听不真切。她觉察到纪清宜起身走向了门扉。
她转了转头,模糊的目光落在了透过窗棂漫上床沿的日光,恍惚间她似乎回到了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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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御医到了。”萧也行立在门外。
纪清宜福身行礼,着急的说:“陈御医劳烦您随我来。”
言罢便带着陈御医进了房间。
泠秋晕了过去,纪清宜的眉头皱着都快要绞在一起了。
“殿下莫慌,容老夫看看。”陈御医看着纪清宜坐立不安的模样,自知泠秋在纪清宜眼里非同小可,出言安慰后就屏息凝神的将手搭在泠秋腕上号起脉来。
半盏茶后陈御医才放下手。他起身弓着腰,向纪清宜说:“殿下,泠姑娘无甚大碍。只是被疼晕了过去。臣会太医院抓几副药来,泠姑娘喝完便可痊愈。至于腿上的伤……这可能还是需要慢慢养。”
“好……好。多谢陈御医。”纪清宜这时才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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