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子常（七）

郑氏回到家中，先是把衣服晾在了杆子上，随后又去找了李进，把那盆河沙搬到了自己房里。

“李进，你看见常儿了吗？”

“小少爷应该在巷子里和那几个孩子玩呢吧，他们年纪差不多，我看少爷总和他们一起。”

那几个孩子，有市井小贩的儿子，有佃农的儿子，还有个家里是搞丧礼出殡的。

郑氏正欲出去寻，却看见欧阳子常回来了，还在门口就能看出来他耷拉个脑袋，走路也不太开心的样子。

郑氏招了招手，轻轻唤了一声：“常儿。”

“母亲。”欧阳子常远远的跑过来，扑进了郑氏怀里。

这走近了，郑氏仔细看，发现欧阳子常衣服凌乱，脸上还有伤，看这样子是刚和别人打架了。

不过想来小孩子都这样，打打闹闹的，倒是难得能让欧阳子常喜怒形于色，不加掩饰的这样扑进自己怀里。想当初欧阳观去世时，他都是忍着伤心的。

郑氏终究还是心疼的，轻轻抚摸着他，问：“常儿这是怎么了？和朋友打架了？”

欧阳子常鼻子一酸，有些委屈：“是他们瞎说。”

这般说着又不免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事，还是有些气愤。

郑氏柔声问：“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欧阳子常有些疑虑，但还是说道：“他们说我们常年住在叔父这里，说我是没有父亲的孩子，还说母亲和叔父……”

欧阳子常停了下来，不再说了，他们还说……母亲和叔父厮混，不尊伦理道德。他不服气，母亲不会，叔父也不会，他相信这些都是他们在瞎说。

所以，他们吵起来了，到言辞激烈处，也就打起来了。

郑氏也是被惊到了，但孩子面前，容不得她脆弱：“这些话，常儿信吗？”

欧阳子常坚定的摇头：“常儿不信。”

“常儿不信，那便不必理会他们，我们自问没做过，他们说的再狠、闹得再凶，也是在说没有影子的话，造谣罢了。”

郑氏转了话题，这样的事还是少让孩子接触比较好：“他们这样说自然是不对，但常儿打架也不对啊。”

欧阳子常低头，他也知道打人不对，可是一张嘴说不过那许多人，他们所诟病的，更是自己最重要的母亲，他不曾后悔。

郑氏揉揉子常的头：“常儿先回去吧，以后就少出去和他们玩吧，明天开始来母亲这里，母亲教你读书。”

“好。”

欧阳子常一听读书，心下欢喜，十分听话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郑氏回到屋内，也不免叹了口气。她早该想到的，一个寡妇常年住在自己小叔这里，就算什么都没有，也难免会落人口实，被人诟病。她自己倒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这般却拖累了欧阳晔，让他们一起成为了别人茶余饭后谈资的话题，那些肮脏话更是传进了孩子们耳朵里。

想来，欧阳晔也该听说过这些话吧，她自己知道的倒是晚，还要通过小孩子的嘴传到自己这儿。

郑氏心下有了计量，这个社会最讲究女子的名节，或者说是贞洁。三纲五常，伦理道德，这些都是这个社会不容触碰的道德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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