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樱花纷飞,在墓碑的上方积攒了厚厚的一层。
碧鸢喜爱樱花,说这种花有种忧伤的美,纷纷扬扬落下,仿佛它要展示的并非那细小的花朵,而是染你一身的倔强。
所以乾和另外五个兄弟姐妹在她的墓园里种满了樱花,让这花朵散满她长眠之地。
但与其余五人不同,碧鸢是乾的亲生母亲,而不只是照顾他的人。
每年春天,乾都要到碧鸢的墓前时常清理覆盖的落花,以免让墓碑上的花瓣腐烂,留下污渍。
但今年,乾有一些别的话想和碧鸢说。
“母亲,妹妹被旭找到了,她长得和您真像。”乾苦笑了一下。
“您临走之前曾对我说,张尚是我们不能招惹的人,我们只能一生服从于他。这话我听进去了,但是旭没有听进去。”
天上飞来几只云雀,叫声婉转,像是在给予他安慰。
“旭想要找到张尚,他相信当年并不是他不慎失火烧死了他的父母,而是有人在蓄意谋杀他们一家。他要摆脱张尚的庇护,还自己一个清白的身世。所以,”乾垂下了双眸,“他找到了您和和张尚生的孩子,想要以此来胁迫张尚出面。”
“妹妹现在有了名字,她的名字是莹给她的,她叫青棠,她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看到她,我就好像看到了您。”乾抬眼,目光如炽,“我会好好保护她的。”
一阵清风拂过,树上的花瓣无声飘落,乾微张开嘴,让湿漉漉的花瓣坠入口中,微苦又带着清香。
一如儿时,碧鸢做给他吃的樱花饼。
那时碧鸢还不是碧鸢娘娘,他有一个老实敦厚的父亲,他们一同住在青石板铺路的小镇上,他们开着一家叫做“绯樱点心铺”的远近闻名的小店,张尚还没有出现在他们的生命里。
那日雨下了一整天,一个戴着斗笠的人来到他们店前。
斗笠的帽檐压得极低,以至于看不见脸,只看得见“淅淅哗哗”的雨水从斗笠上流下。
“各种点心都给我秤半斤。”那人的声音从斗笠下传来,低沉而又冰冷。
乾的父亲麻利地称好了点心,交给碧鸢打包。
“您慢走。”碧鸢照常微笑着把包好的点心递给那人,那人闻声伸出的手顿了顿,稍微抬起斗笠看了碧鸢一眼,然后再接过点心,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银子丢在柜台上。
“不用找了。”那人转身要走。
“哎,等等,您这也太多了。”碧鸢拿起那袋银子冲进雨里,将那人拦下。
“只要一锭就够了。”碧鸢从袋子里拿出一锭,然后将袋子递给那人。
“我说,不用找了。”那人似乎只是将碧鸢细白的手腕轻轻握住,碧鸢的手像是被虎钳钳住,动弹不得。
那人向碧鸢逼近一步,斗笠之下一双狼似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碧鸢,倒像是在用目光舔舐着她,看得人心里发毛。
“这就害怕了吗?”那人冷笑一声,将碧鸢的手甩开,“这些银子是送给你的礼物,点心好吃的话,下次我还会再来的。”
碧鸢拿着钱袋愣在原地,但没有人想到那人下次再来,是以那样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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