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小年。
破晓之前,青棠回到了玉春楼。它还是老样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老鸨知道青棠经历了如此惨案,看着只觉得可怜,倒也没再来打搅过,让她在屋内躺了三天。
青棠知道了那刺客原来名叫旭,是与她同样被钉在身不由己的命运之上的人。每个人都需要同伴,旭也不例外。于是他们成为了解放命运的同伴。
旭有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需要青棠的帮助。
旭与世隔绝,而她是深陷红尘的艺妓,两人正好互补。至于旭为何在众多艺妓中选择相信她,旭的理由是机遇与直觉,以及对她面对两次遇刺时的冷静反应的认可。
但如果当时青棠拒绝了他,他虽嘴上说不会怎么样,手上却会立刻割下她的舌头。
这三天里青棠先在纸上将夜里刺客告诉她的整个计划前因后果整理了一番,再将她个人的劣势与优势进行分析和列举,最后将两者衔接,得出自己在计划中能做的事和应该注意的问题。
三天后她一早就起床更衣,梳妆打扮。
现在她不再是那个舞姬青棠,她有了一个新的身份,这身份让她有了打扮的兴致。
她找出藕色的敞口纱衣松散地披于两肩,袖口领口皆用金丝绣出花纹,镂空的蝴蝶花样更添斑斓之色,又拿出玉容粉敷上脸颊,青雀头黛描画眉毛,静心描画好流光溢彩的妆容。
梳妆停当,青棠款款走入前堂,衣裙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晃,恍若彩蝶起舞,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客人纷纷抬头,她知道那些注目只会更添她的姿色。
原来自己用功打扮后也是可以风头十足的。
然而此刻,她并不是在被客人挑选,她是在挑选她的客人。
日中时分,一名身着玄色长袍的青年男子被几个满脸堆笑的商人簇拥着走进了玉春楼。青棠看见这青年男子的相貌,立刻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
这名青年男子名为陶离,是今年考中进士中最年轻的一位,据说马上要到御史台中任职。青年才俊,想要巴结他的人自然不少。
青棠虽沦为艺妓,其父早年却是一名考不成功名的穷酸书生,她对这人有着不同的理解。
传闻陶离出身寒门,少年离家到京城拜师,站在集市中邀人对诗,四处分发自己写在纸上的文章,冬去春来,终遇伯乐赏识。
如此执着聪慧之人,又岂能被几句谗言所打动?
他需要的,是真正的知己。
所以青棠只是立于人群之外,用眼睛含笑望着陶离,摇着扇子听旁人在与他说些什么。
不过多时,便有人谈起陶离的成名之作,称赞他对于梅的细致描写。
“人如其物,写起来自然动人。”青棠开口,众人才发现一旁竟站着这样一位姑娘。
“嗯?从何说起。”陶离没有理睬旁人鄙夷的目光,上前问道。
“诗中自有诗人的模样,小女只是觉得公子身上有着梅花的凛然之气,猜想公子也一定是一位历经磨练之人。”
陶离笑了笑,并未回答,只是说,“这位姑娘倒是有趣。”旁人会意,便向老鸨点了青棠来包厢起舞助兴。
青棠逐渐发现玉春楼里的其他姑娘们开始对她有了疏远。
一次偶然听闻好事者说她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专去勾引达官显贵,一脸的狐媚相,是想要攀高枝。
青棠听完只是笑笑,索性也不再与这里的其他姑娘们一起玩耍,每日守着那练功房没命地练。
京城的名妓中逐渐有了青棠的地位,传闻玉春楼的这位舞姬起舞时动作利落,冷若冰霜。最绝的是那一双眼睛,乌黑好似一池浓墨,让人想猜又猜不透其中的心绪。
但出水芙蓉的冷艳终究是比不上牡丹的富贵,青棠虽靠着自己的特色赚得了一点名声,却终究不过是浮于表面的称赞,这点她很清楚。
但是她同样知道,她离她所要完成的目标已经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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