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剑眉微微一蹙,声音转而柔缓了些:“他说的没错。以后别绣这图案了。”他说着,眼睛看向别处,若有所思。火光映在他深邃的眸子里,让他此刻的神情异常凝重。
何溪点点头,转而问道:“为什么呀?”
苏淮不回答,随手将衣服里的火挑了挑,让它们烧得更旺些。这两天他忙着看书,还真没注意到她在衣服上绣的图案,若是注意到,他一件都不会让她绣的。毕竟,这独特昙纹,是那方丝帕独有,而那丝帕,又是“高人”华晔独有之物……
看着衣服在火里烧成灰,何溪心疼地撇撇嘴:“哼,这么些衣服,我得做上好几天,都被你烧了。”
许久,苏淮才从火光里回过神来,他回眸,对她浅浅一笑:“心疼了?”
“那当然,你看,若不是你捣乱,我就能从王爷那儿赚到一个金元了。这下可好,还得让北乔把金元送回去。”何溪嘟着小嘴儿抱膝坐在地上,只心疼她的金元。
听到王爷二字,苏淮眉一挑,一只手回身揽过她的头,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的东西,不能要,懂?”
见她这架势,何溪心里忽生一股莫名其妙的快感,她下意识地想,苏淮定是在吃醋。如是,她心下略幸灾乐祸。
为了气他,何溪故意嘟嘴道:“我偏不!”
话音还未落,苏淮的唇就覆了上来,肆意压在了她的樱唇之上。
他在她唇上抚弄片刻,她登时又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
这一次,他没有探出舌头,吻罢,他将她软软的身子斜倚在自己背上,抚摸着她的头发道:“离他远点。”他这话低沉而决绝,让何溪又是一怔,一时不知怎么答复。
许久,苏淮开口道:“你说,若是心系一个人,却因事不能说明,对方会怨他吗?”苏淮轻声道。
他的指尖在她发间穿梭,这场景旖旎得很。听他如此问,何溪心想,莫不是说的他自己?这样想来,他下一步就该表白了?想到这里,再看看他帅气的侧脸,何溪心里莫名一丝悸动。
虽说他是个神经病,可认真起来,甚至强吻她的时候,还是挺迷人的……
苏淮转身面对她,对她浅浅一笑,正要说什么,只见南苑又飞一般跑了进来。
“公子~”他幽怨地唤了一声,便窜到了苏淮身后。
苏淮一皱眉:“又做噩梦了?”
南苑点点头:“是呀公子,你去陪我睡嘛~”
苏淮摇头道:“哎,将来我成亲之前,非得先给你找个媳妇,要不然,我真怕洞房花烛夜你闯到我房里去捣乱。”
南苑低头,脸一热:“怎么会~”
苏淮撇撇嘴,转而对何溪道:“记着啊,昙纹丝帕别拿出来,图案也别绣了。”
何溪点点头,心想,一准是自己见识浅薄,不懂规矩吧。说不定那这时候昙纹和龙纹一样,都是只有皇家才能用的吧。对,一准是的。
翌日,店里人来人往,生意还算红火,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不疾不徐地踱步进来,东张西望。
北乔招呼道:“这位公子,想挑衣服嘛?要挑哪种?”
黑衣男子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昙纹的。”
北乔找了找,想起昨日的事,不好意思地说道:“公子,昙纹的衣服,我们都卖没了,您还是挑件别的吧。”
男子摇摇头“那就让你家老板再做一件。”
这时,到屋里取东西的何溪走了出来,听到二人的对话,何溪也陪不是道:“公子,实在抱歉,昙纹衣服卖没了,也不打算做了。您挑件别的样子吧。”
男子对何溪上下打量一番道:“我家大人仰慕姑娘才华,想请姑娘到府上一聚。”
何溪赶紧摇头道:“不,不必了吧,回你家大人,我这里太忙,抽不开身。”
男子还要说些什么,却见苏淮也从房里走了出来,瞥了男子一眼,抻了抻懒腰道:“衣服是我做的,要见,也该是见我吧。”
“你是她什么人?”男子狐疑地看着苏淮,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内人呀,”苏淮忽而翘起了兰花指,装着女子声音,细声细语地说道:“跟我家夫人比起来,小生我更喜欢为官的大人,快带我去见你家大人吧~”
男子紧紧皱着眉头,向后退了两步,接着走出店门,在门口的客栈歇了下来。
半夜,街上一片安静,男子轻声从客栈走了出来。他身后,一道颀长而清冷的身影紧紧相随。
男子意识到有人跟着,回头,拔剑相向,却在看清那身影的脸时,剑从手中掉了下来。“王爷?”他说着,惊讶地看着对方。
他身后的人正是孟寒彧。孟寒彧朝他点点头:“回去吧。”
黑衣男子一脸不解:“可是,大人吩咐……”
孟寒彧走上前,一只手拍拍他的肩头:“回丞相大人,昙纹之事本是谣传。就说我说的。”
看着他坚定而不容置喙的神情,男子无奈,只得点点头,回身消失在夜色中。不远处,房檐上伏着苏淮,他听着二人对话,神色一变,不知想着什么。
这几日,孟寒彧虽是住在店边客栈,却是很少到店里去。只偶尔在不远处望着这边,所有所思。
苏淮也不猫在房中看书了,一整天都在店里帮忙。
何溪见他哼着小曲儿的模样,不屑地说道:“哼,我就知道你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买回来那么多书,也就看几天~”
苏淮挑挑眉:“既然都看完了,还装模作样干嘛~”
何溪看看那几摞厚厚的书,斜眼道:“这么几天看完几十本书,牛吹的很响亮吗~”
苏淮对她坏坏一笑,“长了猪脑子的人是不会理解正常人看书的速度的。”
“你!你说谁是猪?”何溪环抱了手臂,气呼呼地看着苏淮说道。
她一激动,脚下有些不稳,一下子踩着了裙角,身子一晃,但不至于跌倒。
苏淮见状,一个箭步上前,将她腰肢一揽。
何溪嘟嘟嘴:“你又趁机占我便宜~根本摔不了~”
苏淮揽着她的腰,笑道:“你说是就是吧。”而他一双眼睛,却正得意地看向外头。
外头下着小雨。不远处,孟寒彧不染纤尘的白衣微微淋了水珠,国风在他身后踮起脚撑起一把小伞。他目色寒凉地看着这边,立得如一座雕像一般,周身散发着自带的光华,身形却异常落寞。
苏淮眸子亮了一瞬,看了看面前不住唠叨着自己的何溪,嘴角微微上扬。
孟都,丞相府。钟离洪远对黑衣男子勃然大怒:“让你带个女人都带不到,简直是废物!”
男子赶紧跪下,迟疑片刻,开口道:“微臣……微臣在锦城遇见了恒王殿下。他让微臣回来复命,说昙纹一事本是……捏造。”
钟离洪远眸子一沉,脸色黑到极点。沉思许久,他才开口道:“去,查那女子父母下落。”
男子领命,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锦城。看着店内苏淮与何溪嬉笑怒骂的场景,孟寒彧目色凉极。他回身,对国风淡淡说道:“国风,我,是否太过冷漠?”
“啊?”听他突然这么说,国风一时不知作何回应。顿了片刻,他赶紧道:“哪有,王爷这是大家风范……”
孟寒彧摇摇头,转身进了客栈。
“王爷,今晚用什么晚膳?”国风问道。
“回孟都。”孟寒彧答道。
国风惊讶地看着自家主子,心想,不是要多住上几天嘛?但见主子心情不佳,便没多问。
白马之上,孟寒彧如瀑的长发随风而动,俊美非常的侧脸淡淡忧郁。
他勒紧缰绳,朝“奶昔服装店”回望了一眼。何溪的背影正好立于门前。
他清冷的脸上瞬时闪过一丝犹豫,脑海中,出现她明媚的一张笑脸。
多年前,竹隐书院~
“你真觉得,我不冷漠?”他迟疑片刻,开口道。
“冷漠。但是,看得出,你其实也渴望关怀和爱,只是……”
“什么?”他追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总觉得,你心里有种复杂矛盾的东西。”她似懂非懂地答道。
“其实,我是……”
“你是王爷,我知道了。”她眨巴着眼睛道。
“你知道?”
“对呀,刚刚你写字时,用的是竹溪镇的笔,这笔价格低,但气味好。看衣着,你出身不低,而这笔,又如此平民,所以我猜,你就是有洁癖的恒王殿下。”
“哦,”他淡淡应着,心里有些意外。看着她明媚灵动的眉眼,他迟疑地问道:“如此,你还能对我说实话,感谢。”
她轻松地笑了笑:“身份,只是个代号,如名字一般。”说着,她对他眨眨眼睛,“我猜,你不开心是因为情伤对不对?”说着,她往墙上写了几个字:“盼君情长久。”接着,她转身对他笑道:“祝王爷早日追到王妃!”
他脸上一暖,没有回答,只静静看着她美丽明朗的侧脸,心里许久未有过的静好。
脚下,马蹄扬起的风沙将他从记忆里拉回。“驾!”他一扬鞭,任马蹄声声,盼思绪从中消散。
据说,过几日便是秋闱了,苏淮临阵磨枪,又温了一回书。
夜凉如水,何溪坐在厅里,手里拿着那方昙纹丝帕,莫名感觉熟悉。她想起柳氏手上的温度,慈爱的眉眼,对自己生母模糊的印象,渐渐明朗了些。柳氏的脸,对上生母记忆里的姿态,无半点违和。
她晃神,心下怅然,同时想起在现在许多人,许多事。
偶尔关心她的父亲,与她交好的姐妹,你们现在如何了?
想到这儿,她羡慕起神经病一般的苏淮来。她心里自语着:“还是做一个神经病好,每天无忧无虑没烦恼。”
语落,只听苏淮房中“啊切”一声,苏淮阴阳怪气地说道:“鸡毛女,你是不是骂我呢?”
何溪一怔,心想他的喷嚏倒是真灵啊,不过,她嘴上还是争辩道:“才没工夫骂你。”
这时,却听苏淮“哎呦”一声,“受不了了,快来帮帮我!”
何溪初是想,准是他戏弄自己,便没搭理他。可过了许久,听得他还是在那儿高呼求助,倒不像是说谎。她想,莫不是这神经病得了急性阑尾炎啥的?想着,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苏淮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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