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尽雨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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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首进护国府

天街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窗外的郁香正百般无奈的数着天上的星星,屋内的苏意画却是惊得一坐而起,愣晌了半分,又摸了摸脖子,还是有些痛楚的。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正想着,郁香端着一些茶点推门而入,“小姐,奴婢刚听见里面有动静了,就猜想一定是小姐醒过来了,于是就准备了一些茶点,小姐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一定饿了吧。”

苏意画看了看郁香手里的茶点,很是精致,并不像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又看了看四周,发现这屋内的摆设还有质地都是极好的。

“我们这是回到护国府了?”

“还没呢,护国府位于凰城的繁华地段,据这儿远着呢,没有个三五天是到不了的,目前,我们正在客栈的上等客房里。”不知什么时候,白嬷嬷端着盆进来了,毛巾沾了水拧干,递给苏意画。

“是这样啊,”苏意画拿过毛巾擦了脸,拿起一块糕点,啃了一口,点点头,“味道还不错,白嬷嬷,依你看,我们此行的吉凶如何?”

“小姐切勿多想了,能再次回护国府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护国公深受帝君信任,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您毕竟是他的千金,如今流落在外受苦倒也说不过去。”

“是吗?”

“小姐,不要多想了。这舟车劳顿的,还是早些歇息吧,奴们告退。”

说完,白嬷嬷就拉着郁香退下了。

苏意画看着被关上的门,没有说什么。她怎么觉得那什么护国公老头接她回去是不怀好意呢?一个正常的父亲,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女儿流落在外十几年,再不怎么喜欢她,也不可能这十几年都不管不问吧。

“唉~这护国府听起来感觉很有钱有权有势的样子,回去之后呢,这吃喝玩乐是不用愁得了,只怕不长久啊~”

吃了些糕点,又喝了些茶水,拍拍肚子,又躺下了。

时间匆匆而过,不知不觉,在这一天,就到了护国府门口。

“停。”程嬷嬷一声大吼,车夫立即停下,拿出板凳,让苏意画下车。

而那程嬷嬷却兀自的对着门口的两位小厮中的一位说了些什么,那位听了之后立马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对着程嬷嬷知会了一声,便站在原来的位置上,毕恭毕敬的。

见状,她像是很满意似的,扭着水桶腰肢走过来对着苏意画笑道:“九小姐,老奴已经打理好了,国公与夫人正在大厅上候着呢,快快入府去拜见吧。”

“好,有劳程嬷嬷带路了。”

“九小姐客气了,请随老奴来~”

突然正经起来的的苏意画把郁香与白嬷嬷都吓了一大跳。但还是一脸严肃的跟着她们进去了。

走在护国府内结实的大道上,苏意画的表面虽是没什么表情,但内心还是非常震惊的,不得不说,这护国府还真是大呵~硬是走了大半柱香的功夫才走到正厅,而且这周围的环境也是非常不错的,什么花花草草的,亭台轩榭啦,像个公园似的~

正想着呢,就已经一脚踏进了正厅――廉远堂,正前方坐着一位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已经有些灰白的头发用玉冠和金簪高高竖起,饱经风霜的脸上皆是凄厉之色,身着褐色云鹤衫,脚蹬黑皮靴,端坐在堂前左方,俨然一股当家做主的风范。右方坐着一位油光满面的夫人,虽然金簪银钗插满了发髻,各色高等胭脂水粉涂满了脸庞,可依旧还是遮盖不住她眼角细细的皱纹以及略微松弛的皮肤。右边的副位之上还坐着三位妇人,比之主位上的那位夫人,可是年轻多了,尤其是最后那位穿着淡黄色流苏坠边裙的,端庄得体,看来出阁之前也是个大家闺秀,看着比较顺眼。那第一位,穿得花花绿绿的,又画着大红唇,看着就有些碍眼了,而中间那位嘛,一身淡淡的蓝色舒袖花边裙,脸上的妆容淡而精致,雅而不俗,两支珠玉发簪把头发别得恰到好处,虽然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但眼神里却流露出些许的讽刺意味,嘴角也带有一丝丝的不屑。看样子,倒是个不简单的狠角色,苏意画在心里暗暗的记下了。

“苏意画拜见父亲,母亲。”苏意画之前在大学的历史实践活动中学过各种朝代的礼仪,虽然不知道这个朝代的礼仪如何,但是她还是从中挑了一种自以为最合适的。没想到竟然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嗯,意儿不必多礼,快坐下说话吧!”苏云忠就刚才的礼仪、她的“宠辱不惊”神态而言,对于这个十多年未曾谋面的女儿,心里大致上还算是满意的。

“谢父亲!”

“没想到,这十多年没见,九小姐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了,这与我家的锦画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说着,程玉芝一边细细的打量着她,一边脑海中回想起了荣秋竹的脸,心里恨恨的,不过她还是姿态端庄的走下了主位,十分“亲切”的牵着苏意画的手,还顺带摸了摸她的脸。

苏意画不着边际的避开了些,程玉芝也没在意,只牵着她走到那三位妇人跟前说道,“来认识一下吧,多年未见,怕是都记不得了。这一位是沈三姨娘,沈宛宛,这一位是卫二姨娘,卫巧兮,那这位呢~是孟大姨娘,孟瑕儿。这四姨娘嘛,自然就是你的娘亲荣氏了。”

“姨娘们好,意画在这给姨娘们请安了!”

“九小姐,多礼了!”回应她的是一身淡黄色流苏坠边裙的卫姨娘,而那位淡蓝色仙袖裙的沈姨娘却是没说话,只是微微拂身回施了一礼。

那花花绿绿的大红唇孟姨娘则是笑着走过来,牵了苏意画的另一只手,“九小姐真是天生丽质,这性子也恬静,礼仪与姿态可真是像极了当年的荣妹妹啊,夫人说是与不是?”

程兰芝听此,嗔笑道,“那是自然。难得我一见意儿就如此的心生欢喜。”随即她又瞥了主位上的苏云忠,见他依旧毫无表情,就岔开了话题道,“今儿个,府内的三位公子与五位小姐都上学去了,不在家,赶明儿个,再带你去引荐引荐。”

“是!一切但凭母亲作主!”

“好!真是个乖孩子。向葵,快带九小姐去住的地方。”程玉芝笑得朵花一样灿烂,尽显主母风范。

“九小姐,请随奴婢来。”一个蓝色衣服的小丫鬟走过来,对着苏意画恭敬的说道。

苏意画看了一眼仍是坐着一眼不发的苏云忠,只见他点了点头,示意她去。

“意画拜别父亲、母亲。”

“嗯。”苏云忠的话依旧是不咸不淡的。

而苏意画在转身的时候就已经把他全身上下都骂了个遍。过了这么久都不吭声,敢情只是来看戏的吧?这老头,是来试探她的吗?真是个情场老狐狸,精明得很。看他的神情,怕是…已经通过了。

虽然表面上人人都和气的很,可实际上,各个都心思诡异呢!

在去的路上。

“向日葵,这还有多远,怎么还没到?”苏意画感觉自己就是在参观一个大型文化馆一样,走了又走 ,绕了又绕,还没走到尽头。她住的是什么好地方,这么隐蔽?

“九小姐,奴婢叫向葵,不叫向日葵。前方就是九小姐的院子了,请耐心随奴婢来。”

呦~不愧是程玉芝的人,看看她这个嚣张的架势,嘴上一口一个“九小姐”,实际上对她连最基本的尊敬都没有。

“唉,这一本正经的还真累!”待苏意画跟着向葵七抹八拐的终于来到了她的小院,也是之前荣秋竹带着两岁的苏意画住的院子,一个尘封了十年的院子――落叶院时,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真的是她的院子么?这么破破烂烂的,接她回来也不修一下,真的好吗?此时已渐渐入秋,眼前的这般光景真是印证了她曾看过的一首诗:

秋风扫落叶,落叶伴秋风,

叶落枝依依,回首影离离。

秋风扫落叶,夜长梦又多,

冰雪遇枯木,繁花倚老藤。

叶子的离去,

是风的追逐还是树的不挽留?

秋风落叶乱为堆,扫尽还来千百回。

一笑罢休闲处坐,任他着地自成灰。

秋风落叶,百花残,

寒来暑往,经年。

回望人生路,何其漫漫?

愿你善良而不懦弱,诚信而不迂腐,

勇敢而不自大,自信而不漠然。

愿你走过半生,归来仍是少年心。

年年秋风扫落叶,一颗禅心不了尘。

此诗,仿佛道破了荣秋竹卑微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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