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是真的那么想,那更加对这个哥哥失望了,他还全然不顾我的安危,若是有举兵进攻北境的心,那自己是不是早已两边为难了。
现下想来越气,十几年的兄妹之情还不如吉那归几个月对我的关怀为真。
“哎。”
我原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损我两句以破尬局,或是心中有愧的沉默不语,不想只是有些无奈的叹气。
“那时,你一走,父皇便要我继位,每日客勤检政,忙的许多事顾不上,但绝不是忘了你。”
我不曾想他会用如此柔和的语气与我说话,这么一看,短短几个月竟变化如此快。他轻轻转过我的身子,捏了把我的鼻子。
就像以前那样,这个人总是避重就轻,丝毫不提在父皇面前让我和亲之事。
“还是你为昨日没有来云烟阁找你你生气了?”
我撅着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哎呀呀,好了,我不生气了行吗,本来也就没有…”
他轻声笑了笑走到我跟前,那笑,依旧如以前那般好看,我觉得整个桾朝都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人儿了。
他见我模样便知我是个气性去的快的人,现下已无别的隔阂,背过手语气便回旋几分,神情也有些呕欠的。
“那我要怎么给咱们宁鸳公主道歉呢?”
“你看着办罢!”还是侧过身坐在椅子上。
“喏?”
他伸出手,露出一串玛瑙珠子,红血石里的色泽都是极佳的。这是那年他加冠,我冒着被母后骂的责问,偷溜出宫找遍铺子收集起来制成的,在生辰当夜作为礼物
“你看,我天天戴着,怎么会不想到你呢,现在回来了,我高兴都来不及。”
从前他鲜少提及如此浓烈的情谊之言,如今却犹如滔滔江水,像是真的几个月不见,想我了。
“我提什么你都答应我?”我兴致上来。
他眯起眼睛,知道我要说什么,于是抱臂道;“出宫不行。”
我扫兴的跺脚,“你说好答应我我就不跟你生气的。”
“外面危险,你一个女儿家,就那点拳脚功夫,出去被拐走怎么办?”
“可宫里我都玩腻了,好不容易回来一回…”我把扇子丢到地上。
“什么拳脚功夫,那可是河庆大师教我的你忘了?我们一起学的,他也教我了,梅花三式!”
他揉揉眉心,似也是因我方回来,心中想讨好几分,便纵容的:“好吧好吧,你去。”
“太好了!”我扑上他。
“你这小机灵,”他摇摇头,那笑声轻柔在耳边好听极了。
“不过,我会派侍卫跟着你,起码两个,还有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无人的时候,喊我表哥。”他神情有些深邃的。
我虽不明白为什么,一直都不明白,表哥是因为那时他还是祁伯的儿子,后来迁回父皇的身下,我也喊了哥哥,可无论是皇兄还是哥哥,都不如那句表哥来的让他眉心舒展。
“许是小时候听惯了。””
“知道了,表哥!”
我刚想跑出去,他又喊住了我,在脚踏出去那一刻。
“你是不是有些事要跟我交代?”他眯着眼。
“什么?”我又闯什么祸了吗,没有啊。
“中丞使回来时和我说,说长公主在嫁去北境以后喂死了三十只羊,摔坏了吉那归大君祖传的妻环,还要单挑两个赛马大汗,他们都说长公主骑术是不错,就是整日整日去,把马都带歪不听训了,他让我回头记得给北境百姓賠过去。”
“呃…”
我语塞,忙为自己辩解。
“没有!我是跟阿娜达好心学看羊,谁知道它们一天只吃一顿,平日都在草地上只杂草,马儿是本性野了,我给它们解放天性了!至于妻环…实在是太沉了。”
我那夜拖着几斤重的头饰和外衣,光是走路就浑身乏术,还要亲自接过,捧起那么重的玉环套在脖子上,谁知手一抖就…
还好吉那归只是笑笑没有怪我。
当下,一群侍驾的人禁不住笑了起来,他站在那里看我跑出去。
“慢点可敦!”阿娜达追着我。
四祥站在皇兄身后,“烟儿殿下还是那么洒脱。”
…
“哎呀阿娜达你快点!你是不是北境的女子!”我催促她。
自从宫门打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迫不及待。
换了便衣的我一身男装,跳着走在桾城市里。
“快看!那边有糖!”我带她去吃我经常吃的糖糕。
“真甜。”阿娜达笑着。
“是吧。”
说着我还看了看四周,不知那个侍卫藏在那里,在我百般讨价下,皇兄才愿意只留一个跟着她,还要保证不打扰我玩。
我先是跟着几个肥酒肚的富气贵人去了说书楼听书,听得那人拿着纸扇讲着宫廷秘事。
“上回咱们说到先皇诡怪的逝世,这回咱们说说如今的陛下,他可是了不得阿,听闻本是祁皇子的儿子,用了什么手段小小年纪就在父亲死后投靠了先帝,那么为何先帝众多皇子偏偏选一个外人做…”
我听着他假声假气的说辞,恐是永远也想不到我皇兄真是父皇的亲儿子了吧,小厮来给我添茶。
待我听到他说我母后的上位之心狠手段,我是怒的拍桌
“哼!”惊得那小二茶壶没端稳。
“哎呦我的爷,你炸呼啥呢。”
“去,给我拿点糕点来。”我寻思怎么连吃的都没有。
他甩了甩肩上的汗巾,“爷,添茶不要钱,糕点和瓜子要点…”
他摩擦两根手指。
“要什么?”我那时还没懂。
待他不耐烦得晃了晃头我才明白。
“爷,您要是想吃饭就去对面湘香楼,那有菜,咱这是茶楼。”他走开。
“嘿,我说你什么态度!”我气鼓鼓的走下来。
“可敦!”阿娜达追着我。
“阿娜达,你饿不饿?”
“还好,可敦饿了吗?”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经在叫了,“你有银子吗?”
我万事想的齐全,唯独忘了这个,只带了一点串币,已经花完了。
“没有哎。”她摇摇头。
也对,我怎么会问她呢,她怎么有。
我只好忍着肚子,强逼着自己到处看好玩的东西,先是去了绸缎店看新样式。
“多了这么多东西啊。”
店家呲牙着笑,“公子是给未过门的妻子挑?”
我才发现今个是带不走好看的了。
走到外面看见好看的好玩的总想带走,又发现没钱。得想想办法。
诶!我拍手,有了。
我拉着阿娜达到无人的巷子里,喊着:“出来!出来!”突的从头顶飞落一个身影,刮着风。
“殿下是在唤微臣吗?”
暗卫跪在跟前。
“你有没有钱!”我露出一副贪狼模样,着是将一个好好的正经男儿吓愣住了。
“钱…?”
我点头,他从胸前慢慢掏出来。
我抓进那两串钱币,直问还有吗
他又拿出了一点银子。
“好嘞,回去找我皇兄给你报销哈!”
我跑了出去,只觉得那蒙着脸的神情已经僵硬住了,不知真遇到危险这小子还会不会护着我了。
转眼就到了晚膳的点,再不去吃点好的可不行。
“可敦,这是哪?”阿娜达和我看向眼前高挂着的那副牌匾
月满楼。
“哎呦爷儿,快进来快进来!我们今儿的姑娘都出来接客了呢。”
阿娜达收了收肩瞪着眼看我。
“我带你去吃饭!”
我们走进去,还能瞥见楼上的香艳女儿们穿着丝衣,头上别着艳丽的花,挪着那三寸多的腰扭动。
外面的香客源源不断,走进大厅热闹的很。已经临近夜点呢,正是开门的好时候。
“这两位爷…看着面生?”打远处招呼的小跑来老鸨,她眼尖儿的看见我们,打量我的身段不是普通人家。
说着那些花姑娘也都围了上来。
“公子来啦~”
阿娜达说不出话的被簇拥着,她的面容较宽,鼻间轮廓大挺,易被认为是个粗壮的真男儿。
“可…”
我又是被几个女儿拉着,只叫人笑看就是奶皮小白书生。
“公子里面请吧!我们这里有头牌花牌…”
“什么头牌花牌?”
“哟,爷定是没来过,可加冠了?想要唱曲儿的姑娘还是暖床的?先坐会,待夜班子出来饮了茶席咱再闹腾!”
我一头云雾的坐在圆桌侧。
楼内花香四溢,那些艳丽的裙底飘动在身侧,简直热闹至极,台上已有歌技唱曲儿。
小厮端来几盘果盘。
“哇,这蜜饯真甜。”阿娜达抓起把塞进袖子里。
“给小爷我上几碟小菜。”我甩出去一串铜钱。
小厮两眼放光,忙点头应和:“哎好嘞,这就吩咐去给你上。”
远处招呼的老鸨见势又走近我旁侧嘤嘤叨叨的说些什么,我全然未听。
“上酒!”
从楼上下来一片挨凑的身影,袍子花绿带素,我磕着瓜子,突的觉得眼熟。
恍然抬起头,只听那四人被一些公子哥簇着下来,坐在了我的对桌,其中一人嘴里不断笑嗔着,正是那日的**四子。
该死,我转过头,在这四人往前瞥来时,只盯得我后脑勺冰冷。
“去,上点好酒。”林霖吹着茶壶,奇怪的是那些姑娘们竟没上去。
恐这几人虽也来次花销之地,也不滥情羁红颜。
“可敦,你怎么了?”阿娜达拽着我,扭扭捏捏引起了那桌的注意。
“嘘!”我摇头。
“在外头你叫我小少公,有没有面纱?”
“面纱没有,方才摊上买的面具…”她掏出来。
我忙戴上,缓缓转回去。
那几人已全然没有察觉我,他们坐在那里喝酒,不是说江湖之人随人佩剑嘛,看来江湖这二字,也不是那么可怕。
“我去楼上下棋了。”江映才站起来走了上去,携一阵清风于身,盈盈公府步,手不离棋。
他那赫赫有名的当今只有一盘的粉晶白棋,传闻身藏功夫于棋盘,多少朝堂官僚和浪迹天涯之子败在他的棋阵下,输了,走不出五步就要五脏俱损。
“扫兴,你又去哪啊?”林霖看了眼要起身的贺禾,此二人合称飞壁双燕,身形轻透无意察觉,乃来无影去无踪之人,可惜那个林霖嘛,实乃弱化之食,只是性格最放荡,认识桾朝许多官员,友人达布天下可以笼络**门和桾朝之间的关系。
贺禾未语,林霖看了眼其手中用帕子包着的什么东西,顿时了悟几分。
“就知道你,去吧去吧!”
只是,那寡言少语的最右之人今日一身黑青蓝,只抿着酒,眼睑间目光流离。
他腰间别着的青龙双鱼佩我还记得,那日在我的马车布帘前,他的衣物图纹仔仔细细的尽叫我瞧见,我怎么就不知道他的来历呢。
看来回去得再查查那本**秘笈谱图。只剩他们两人笑谈着,我浑然未听见老鸨谄媚的讨好。
“爷,爷?您这是吃酒吃糊涂了?”
我一顿,看着她,不想曲儿声刚停,一圈的人皆投来目光,包括那二人。
“哦哦,小娘何事?”
“辛儿姑娘今日得空,爷儿您可真是赚了,她平日都不接客,上去坐坐吧?”
我应了,且跟着她上去,经过二人之畔,与那带佩的家伙对视一眼。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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