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气起19

他拽住正要进攻的秦淮，一掌劈向其脚段。

“啊—”

传出一声残忍的断裂声和仰痛。

“嘶。”

我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腿，身旁的人看向我，摇摇头笑着。

我方看呆了，原来他不仅在宫里头最是好看，在外面也是一张万里挑一的仙人之姿，同那些普通人都不一样。

苏尔烈趁秦淮倒地，强势猛伤，对方躺在那里手脚无力，接招不甚，转眼全身鲜血淋漓。

苏尔烈得意的跑在场地上耀武扬威，叫我看了反心，燥郁。

其实他是以此般掩盖方才自己心中的燥郁，从小有畏惧对方恐抢了自己的名头到认定其站不起来。

他已不屑再出手。

“呸，你也配站在这里？”声音极大。

我看到那趴在地上的人捂住胸口，他握紧拳头，看着对方肆意嘲讽，心中似燃气了怒火般反身摊了开来。

“天！”有人叫着。

那秦淮双脚掌一蹬，立了起来，苏尔烈眼有不可置信，但他还是防守起来，不想秦淮冲过去一手抵住他的腰身，一手掠过他未防住的脸部。

随着一声惨叫，苏尔烈退后，他闭着眼，流出了鲜血而无法看清。

“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

如同我想所问的，秦淮这个名字给我留下了深刻的记忆，他似发了疯一般不停往其肚腩上猛击，直至对方在地上挣扎不已。

他方往后退去。

场上一片安静，“停！”

比赛结束，众人欢呼起来，叫着秦淮的名字，他打败了名青第一。

只见他躺在地上，鼻青脸肿染仍要一口骨气的站起来，不被人拖下去。

那几位贵人不满的拍桌走人，今个他们输的钱，都是往日没日没夜撒在这片格斗场的心血。

我心中大为震撼，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兄，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艰难站起来的秦淮。

“为什么不把他招进宫去呢，给他赎了身培养一番，将来定有大用！”我对他建议

他站起来牵过我的手，似乎有什么大动作。我们就要从位上走下去，听得那秦淮在门口大力反抗。

“他说好了我打赢了就放我走！”

那些人还是欲给他拷上铁链，纷纷被打退。

“给我拉下去！”那场主夫人一声怒吼，这个让她赔钱的家伙怕是要被好好教训一顿。

待在这里的打奴，吃不饱穿不暖，遭受的对待连猪都不如。

秦淮被四个壮汉一把扼住手腕，他的汗水淌在背脊间，站在我身边的人儿飞了出去。

“皇…！”

秦淮被人拽起拖到场中心，还在不停反抗，不想那人无意伤他，正是我的皇兄。

“何人闹场！”

皇兄背过手，他站在那里瞥视了一圈，龙威从内而外的令人害怕。

正在那些人要攻击他时，从四面八方跳出一些便衣男子。

“大胆！桾帝微服在此，谁敢冒犯！”贴身侍卫掏出令牌。

众人皆跪下来，他们不敢相信的也不敢抬头看一眼那如今的皇上。

宋桾桦，竟在此。

我跑到皇兄身边。

“今日朕出访，名青格斗场武才济济，特，赦所有打奴之身，召江湖名青，只要你有能力，都可投仕为朝廷所用。”

…

我和皇兄从那出来已是天黑之际，街上热闹起来，想起方才一同去奴牢见了秦淮，他被命医者包扎，见到皇兄虽有诧异但面色不改。

“你父是个良才，当年没有为朝廷用是憾，你好好想想出路罢。”

他已给出秦淮一条路，就是跟着皇兄，对方也是有骨气的人，虽被赎身然傲气不改，只是先得优待在桾城的客栈里得以安顿养伤。

“草民，叩见皇上。”

朝廷，对他们来说是十分遥远的，从小住在郊外，乃是武青世家，可惜家门败落出来混，被人暗算下去了打奴场。

…

“为何你当时觉得他会赢？”

他笃定的笑笑，眼睛看向闹市前方。

“被逼到绝路和富贵轻松之人自然处境不同，为了那一口气也会拼尽全力。”

他那么认真的看了下面的每一场，见识了许多人才，少数来自江湖，都是可以为其所用的。

“我看，你今日出来就是为这个吧？”

他未语，我嘟囔起来。

“我还以为你真是为跟我一起出来玩呢。”

他停住，“我当然是为了跟你一起，我也好久没出来了，你看今晚多热闹。”

街上，舞狮的都出来敲锣打鼓，在拥挤的集市上我开怀大乐的玩着。

“好！”看着耍猴的艺人。

“哎！”我跑到那些卖灯笼的地方，“你看这个好看吗？”

“不错，夜里放出去定色泽明亮，给我也挑一个。”

转眼上元节的街上密集的挂起来红花灯，绘着妙曼纹绣的纸画，我在爱不释手的小玩意里挑着几件。

选中了一个簪子，价钱不菲算是难得能淘到的好货。

“姑娘，别的也挑一挑，要是猜谜猜中了还能送呢。”

他说完，围着的人都拥了上来。

“来三文钱一次，猜中的可选可送啊。”

“想试试吗？”他掏出钱袋。

我点头，猜谜这事以前每回上元节办宫宴时，我都是出挑的。

我选了一张，展开来。

“二形一体，四支八头，四八一八，飞泉仰流。”

我挠头，“知道了！并！是并字。”

“姑娘好才智，答对了！送蹀躞带一条！”

我接过，转手赠给了皇兄。“上元节也没送你什么，这虽没你平日那条鎏金蹀躞带精致，便随手放着吧。”

“这多丑。”他看着那条，有些嫌弃。

“嘿，不要算了！”我欲放回去，却被一把抢过。

“怎么，不是说不要嘛？”我仰起头。

“你非要送我，那就勉为其难收着吧。”他眼睛转了转，语气轻盈的收在了手里。

…

我欢欢喜喜的回到寺里，四祥是有些担心的跟了上来。

“哎呦皇上可算回来了，奴才这心里发慌呢。”

他怕身边有人我不适应，便只留了几个侍卫隐身在周围。

“你倒是没了活伺候还不好啊。”皇兄打趣他。

阿婴也捧着衣服推搡我进内殿。

阿娜达给我换衣，“殿下今个去哪玩了，也不带着阿娜达了。”

我心智高昂的给她讲今天的所见所闻，件件有趣。

“便是皇上宠着小殿下，也要适度，怎可玩到如此晚，都快过了晚膳点。”

我吐着舌头，丝毫未发觉身上这件大红翠羽金绣衣是皇兄近日送来的新衣裳。

“小殿下素日穿云烟色好看，穿着大红也好看，快选一副心仪的耳环，玉钗，跟着去湖边放花灯吧。”

我从盒子里挑了一对雀毛柳玉环，一根素簪将头发绾了起来，阿婴给我别了一朵不俗的芙蓉小花。

我拉起阿娜达就跑。

…

“呼～”

这衣服属实漂亮，就是拎起来有些重。

湖边聚了一些人，有缜哥哥，幼音姐姐，她们身后都跟着奴才丫鬟，一些小尼姑也围在一旁，外面矮墙围着的一圈水流岸边是百姓们，相比今夜也有许多男女来放花灯求个平安吧。

“小烟儿来了！”缜哥哥同幼音姐姐说着话，头一斜方看见我。

“让我瞧瞧你挑的，还不错，同去年我送你那个有一较。”

我笑着看向幼音姐姐，“幼音姐姐，小烟儿今个同皇兄上街玩，给你买了一根簪子，我瞧着极好看，不知你戴上好不好看。”

她有些惊喜的掩面，平日淡粉衣裳的她多了些首饰修饰，越发显得妙人，“小烟儿真是有心，竟还想着我了，我当然喜欢了。”

她接过，当着我的面，便高兴的要身旁的丫鬟给自己戴上。

“好看吗？”她问道。

“好看。”我点头

“真的吗？”又看向一旁的缜哥哥

缜哥哥眼睛留在她的发丝上，认可的轻轻点头：“好看，你这丫头眼光还挺不错。”

“那是！”

她笑的越发动人，相必传上嫁衣时也是如此好看，她今日高兴，定是想着要嫁人了吧，还是殊哥哥快要来了，我想到那日她醉酒的话，女儿家心头总会有些害怕。

“小殿下，这花灯如何放啊。”阿娜达敲着，她今日自己也做了一个，阿婴她们帮忙。

“我教你！”

我跑到湖边，挽起了袖子，时辰一到，人越发多起来。

“这可在外面写上自己的祈福，或是谜语，也可以闭着眼待它上去你就在心里头说。”

我刚抬起那灯，脚下一滑。

“啊！”我喊着

腰间被一股力拖去，那双手温热的抱住我的身子。

“你来了！”我被他抱到湖边的空地上。

“咋咋呼呼的也不小心些。”他声责我，看不下去的。

宋桾桦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来同我一起放。

“想好许什么愿了吗？”

“这可不能说出来！你呢？”

他挑眉，“那我也不说了。”

四祥乐呵的笑着，他捧起花灯，皇兄亲自接过，我突的想起那年懂事起第一次放花灯，他也是陪在我身边，父皇母后都在望楼上看着，周围还有一些娘娘，钰娘娘似是有很重的心愿要许，她一直闭着眼。

“让我瞧瞧小殿下做的，哟，可真不错。”他们纷纷围过来瞧。

缓缓，我和皇兄一起伸手，点起灯看着它慢慢升到空中。

我忙闭着眼，手心合十。

“希望皇兄康健，希望我的身边人康健，希望我可以一直待在皇兄身边。”

我睁开眼看向他，才知他也早已看着我，月色灯火下，那张清风霁月的脸庞。

“你看！”我伸出手。

空中刹时都飘起了满天的灯笼，也许在上元节这一天，无论哪里的人们，心愿都可以升在一片天空。

在白安寺过的上元节，我甚是开心，虽母后父皇不在了，但还好身边都有爱的人陪我。

她们会一直都在吧，而不会像从前那些笑着的脸，一点点消失。

烟火升在空中，绽着绚丽的亮光，我的笑声一直在皇兄的身边回荡。

…

“哎呀，小殿下玩累了，定是今个没好好吃东西，这糯米圆子都吃了好大一碗了，可不能再吃了。”

“她可能吃了，阿婴怕是空担心，我没见她不吃的时候。”

我嘟嘴，拉过皇兄的手。

“缜哥哥他笑话我。”

“哈哈哈，小烟儿想吃就吃吧。”他拿起帕子擦净我的嘴。

一盘的幼音姐姐掩嘴笑着，“皇上真是宠爱小烟儿。”

我看向她，“幼音姐姐也有人宠呢，很快了，那人就要回来娶你了。”

我和皇兄一齐笑着，四祥也停不下来。

唯缜哥哥微微看了看幼音姐姐，她露出愣住的模样，羞涩起来。

“今日上元节，举杯庆一庆吧。”

“是。”

我端起酒杯，皇兄看看我，又看看四祥。

“小殿下，你少饮两杯，待会阿婴姑姑还得给您消食呢。”

我挥挥手，“知道啦。”

—

“皇兄…”我走出大殿，阿婴扶着我一路回到阮院。

“小殿下乖，陛下还得处理政务呢。”她给门口的阿娜达使眼色，对方忙奔向床铺。

“唔！”我作呕的姿势。

“哎呦殿下！”阿婴端来口坛。

我却没了胀意，翻身躺向床上。

“怎么喝了许多酒吗？”阿娜达给我拖鞋。

“照理说五杯不过啊。”阿婴要给我脱衣服。

我忙赖皮的喊着不要。

“好好好，不脱不脱。”

待把她们全都哄走了，屋内暗烛一熄，我坐起身。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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