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腥咸味道,比刚才更加浓烈。进来的村民们皆皱眉掩鼻,你也不由得在洞中探寻起来。
目光最后落在了洞中央的一块被白布上,那白布下面,似乎藏了什么东西。而味道,正是从白布里散发出来的。
村民:(冲龙鳞没好气的说道)你说这里有神明的礼物,礼物在哪呢?
龙鳞:急什么?礼物,不就在那里吗?
说着,龙鳞将左手中食二指往旁边一指,对上了地上的白布。
雨女村村长:大家不要听他胡说,这白布恶臭难当,岂会是好物?一定是这小子在捉弄我们,你们不要上了他的当!
许巍飛:(严肃)是不是礼物,掀开看看便知。揭开白布的重任,不如就交由村长代劳。
雨女村村长:(心虚)什么?!
龙鳞:你怕了?
村长面色铁青,仿佛那白布之下,是什么饿鬼猛兽。龙鳞见状也不理会,直接走到白布旁,右手拉住白布的一角。
龙鳞:既然你这么害怕,那就让我来帮你!
说话的同时,龙鳞大手一扬,将整块白布甩开。而布下之物,让在场之人,无不瞪目结舌。
只见两副白骨,赫然躺在地上。其中一副,可能因为死的时间短,身上还挂着几缕腐朽的衣服布片。
婆婆孙女林梦蝶:啊!!!
跟过来的村名中,不乏女性,见到此情此景,不禁惊呼出声,一个胆子小的女孩,甚至当场吐了出来。
村民:(愤怒)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神明的礼物?
村民:你竟然敢戏耍我们!
c村名们纷纷怒不可喝,人群躁动起来。他们看着龙鳞的眼神,似乎要将他就地正法一般。
但与村民不同的是,刚刚还义愤填膺的村长,这会儿却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龙鳞:我没有要耍你们,请你们仔细看看,地上的白骨到底是谁?
龙鳞刚说完,一个村民忽然跑到白骨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只见她拾起白骨上挂着的衣服碎片,举着打量。
村民:(惊嚎)是小枫啊!
村民:什么?这是.....小枫?
龙鳞:神明说,你们献给他的这些新娘,他无福消受,只好送还回来给你们!
村民:你说什么?
龙鳞:(看向村长)你不该问我,去问问你们的好村长吧!
村名们愤怒的眼神,落在村长身上。
村民:村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村民:小枫不是被选为了神明的新娘,她怎么就死了?
村民:什么叫明神无福消受?....
面对村民的问题,村长只是把头垂得更低,他甚至不敢看一眼村民。
村民:村长,你倒是说啊!我们家小枫,是怎么死的?!
雨女村村长:(面露难色)这个.....
许巍飛:她是被人杀的。
许巍飛的脸上,平时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但此刻的他,却满脸阴霾。
村民:(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许巍飛:我说,你口中的小枫,是被人杀的。而杀她的人,正是雨女村的村长!
雨女村村长:你信口雌黄!我,我没有杀人!
许巍飛:不是你,难道是他?
说罢,许巍飛踢了一脚被绑在地上的陈皮。陈皮滚了几滚,滚到人群中央。
村长焦虑扶住陈皮,连忙为其解开绳子。
龙鳞:陈村长,你不解释一下吗?
雨女村村长:(恼羞成怒)你们!你们这些外地人,分明是存心来我雨女村闹事。好歹毒的用心!
龙鳞:在你面前,谁敢称一声歹毒?!你假借神明之名,骗村民献祭少女,再将这些少女占为已有。我可是冤枉了你?
雨女村村长: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你有证据吗?
莲心:铁证如山!
莲心缓缓从墙壁后面走出来,她眼神坚定,虽说只是走过来几步,却走出一种义无反顾的气势。
z只见她在人前立定,那一双眸子扫过洞中的众人。或审视、或怨恨、甚至,还有一些讽刺。
琴音:莲心!n你还活着?你竟然还活着!
莲心:是啊,我活着。老天爷留我一条命,他让我回来,将这些禽兽所做的恶事,全部公之于众!
琴音:你说什么?
莲心:(抬手指向村长与陈皮,满含恨意的说道)是他们.....就是他们杀了那些女孩!他们骗村人说神明娶亲,却自诩为神!被选为新娘的女孩,都在这洞中,活活被他们折磨致死!
村民:他说的,是真的?
莲心:我便是受害者之一,从他们手中死里逃生,莲心以性命发誓,所说绝无半句虚言!
村民:(茫然的看向村长)村长,是你害了小枫吗?
村长呆呆地看着对面的莲心,仿若看到厉鬼一般。而他身侧的陈皮,也是吓得脸色惨白,险些站不住。
村长儿子陈皮: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我亲手把莲心丢进山里,她明明死了的,怎么可能还活着?!
雨女村村长:(懊恼)臭小子,我早说过,尸体不能往山里丢,你就是不听.....
村长儿子陈皮:可那些尸体放在洞里,实在太臭了!
村民:真的是...你们?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他们奉为信仰的神明,相处半生的村长,竟然给了他们这样一个真相....
村民:(不死心)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我们....我们可是一直靠神明的庇佑,才能生下儿子。怎么会是骗人的呢?
你...生儿子,就那么重要吗?
教书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生儿子,当然重要啊!
你...所以,就可以吧那些同样有血有肉、有情有心的女孩子,送去牺牲?
老伯:(理直气壮)我们那是为了传宗接代!
莲心:哈哈哈,简直可笑!
老伯:你笑什么?你一个女人,有什么资格笑男人?
莲心:(苦笑)到底什么时候,愚昧才能被算是一种罪过呢?都是人,为什么男人是天,女人就是泥?你们如此苛待女子就不怕有一天,雨女村真成了名副其实的雨女村吗?
莲心:到那个时候,别论说生儿还是生女。没有女子,怕是你全村都要断子绝孙!
教书先生:你此言,真是大逆不道啊!生子本就是女人天职,不生孩子的女人,那是逆天而为,根本不配做女人!你用这样理所应当的事情来做威胁,是冒天下之大不违!
莲心:理所当然?哈哈哈,真是愚昧不可及!生儿育女,照顾夫君,侍奉公婆,换来的,却是一句理所当然!毫无功劳而言.....既然如此,何苦委屈啊?
老伯: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是从古至今的道理,有什么不对吗?
莲心:男子养家,便是家里的顶梁柱。女子持家,却是毫无价值可言。这公平吗?
老伯:我看你是蹬鼻子上脸,要什么公平?你只是个女人,给口饭吃就行了,还不满足吗?!
村民:满足!满足的很!
妇人粗糙的手,紧握了小枫的衣服碎片。她混浊的双眼里布满了血丝,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一滴血泪。
村民:(低垂着头)我十六岁嫁到雨女村,相夫教子,照顾公婆,努力做一个,你们男人口中的好女人,我换来了什么?
村民:(举起双手)是这双布满老茧的手?是这张老了十岁的脸?还是寒冬酷暑里耕作落下的一身病根?
村民:我甚至连一声辛苦了都没有听到....当然!这也没什么,女人嘛,不能要得太多。
村民:(抬头)可小枫呢?x小枫做错了什么?她才十四岁!!!
村民:(突然拽住村长)你不是说神明娶亲吗?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杀了小枫?!!!
雨女村村长:(与村妇拉扯)你给我松手!
村妇被村长大力甩开,她几乎瘫软在地上,对眼前的一切无能为力,只能狠命用双手拍打着地面.....
村民:(悔不当初)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的鬼话?为什么要相信献祭神明,就能让我生下儿子?
那村妇坐在地上,双目空洞,仿佛痴傻了一般,只口中不停叨念着小枫的名字....
雨女村村长:(整理衣服)贱人!
老伯:算了村长,女人。嘛,最会无理取闹。
莲心:究竟是谁无理?真相已经摆在面前了,你们看不到吗?
教书先生:那也不能得理不饶人吧?不虽然是受害者,可在这闹事,纠缠不休,男人的面子往哪里放?
老伯:你难道不知道丢人吗?
莲心:(茫然)丢人?丢人的,不应该是施暴者吗?为什么是受害者呢?
教书先生:别忘了,你是女人。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吃亏的肯定是你!
莲心:(眸子一点点暗淡)就因为,我是....女人?
老伯:我看你还是离开雨女村吧,没了清白的女人,是咱们村子的耻辱。
教书先生:依我看,献祭少女这个事,闹成这样也不好看。为了咱们村子的名誉,大家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莲心:什么叫不要提了?那些死去的女孩呢?白死了吗?
教书先生:再闹下去,我们雨女村岂不是要其他村的看笑话?
莲心:我只是想要一个公道!
教书先生:是你的公道重要,还是村子的颜面重要?你要想安生的过日子,就不准再提这件事。
老伯:没错,我们雨女村不能蒙上这样的污点。
雨女村村长:(趁机接话)对对对。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提了,这件事我也会补偿大家,今年的田税,减一成!
村民:真的?
雨女村村长:当然是真的!而且,献祭神明的规矩,以后也一并免了。咱们就把这件事翻篇,大家和和气气的继续过日子。
教书先生:村长真乃大善人也。
你...你们怎么说出这样不堪入耳的话?一成田税,便买了那些女孩的命吗?!
老伯:话不能这么说,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自然是要压下来,难道还要闹道人尽皆知吗?况且,事情都发生了,还能怎么样?总不能让村长他们去赔礼道歉吧?
莲心:(呆滞)原来,想要一个道歉,这么难.....
村长儿子陈皮:自古以来,从没有男人给女人道歉的规矩,莲心你也别折腾了,若实在委屈,我收了你作妾便是。
莲心:什么?!
村长儿子陈皮:你已经不是清白之身,我可能要你,是给你脸面。
老伯:(竖起大拇指)陈少爷真是宅心仁厚啊!
莲心:(羞愤交加)你!无耻!
村长儿子陈皮:我便是无耻,你一个女人又能怎样?
莲心:(满眼决绝)怎么样?我告诉你怎么样!
话音未落,莲心突然举起一把匕首,疯了般的要向陈皮刺去。
此刻,只有你离她最近,也只有你能阻止她。你几乎都要伸出手去,可最终还是没有拉她。像陈皮这样的人,死了最好!
村名门完全没有想到莲心会这么做,因畏惧匕首,纷纷躲闪,正好将陈皮暴露在中央。
可就在莲心要刺中陈皮的前一刻,钟寤寐突然出现,一脚踢飞了她的匕首。失去匕首的莲心,如同丢了魂一样,跌坐在地,双眸再无半点光芒。
莲心:(失魂落魄)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报仇啊?!
钟寤寐:(站在莲心身前)报仇有很多种方式,杀人只是最坏的一种。
村长儿子陈皮:(惊魂未定的捂住胸口)你这个疯女人,竟然要杀我?!
莲心:我何止要杀你!我恨不得将你扒皮抽筋,好叫你永世不得超生!
村长儿子陈皮:你这个贱人!
陈皮气愤的骂道,正要上前,却被许巍飛以身挡住。
村长儿子陈皮:(恼怒)给我让开!
许巍飛:朗朗乾坤之下,你与村长犯了如此滔天大罪,竟妄想再次伤害受害人吗?
龙鳞:村民都不说什么了,你一个外乡人凭什么管?
许巍飛:许国以法治国,如今你犯了法,便是任何许国子民,皆可将你送去官府定罪。
村长儿子陈皮:(得意)你们未免太蠢了。敢做下这样的事情,必然因为留有后招。雨女村属清水县管辖,但清水县的县长,乃是我陈皮的表二太爷!一切事宜,我早就打点好了。
许巍飛:原来如此,看来这表二大爷,也没少做下同流合污、鱼肉百姓之事。
村长儿子陈皮:你什么意思?
许巍飛:你表二大爷自今日起,卸任清水县县长一职。不日后,朝廷便会派下接任之人!
村长儿子陈皮:(大惊)你胡说什么?!
许巍飛:托你的福,帮我揪出一个贪官。
龙鳞:忘了说了,这个穿紫衣的,乃是当今许国七公子!
村长儿子陈皮:什么?!!
龙鳞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生出了不同的心思。有惊讶的,有担忧的,有欢喜的。
而在莲心眼中,你看到令你此生都难以忘怀的神色,那神色的名字,叫做希望。
你...龙哥,莫与他废话,快把他们父子抓起来!
龙鳞:得嘞!
说着,龙鳞便要上前抓人。陈皮见状,吓得五内俱焚,六神无主,慌乱之间,他捡起地上的匕首。然后抓过来身侧的一个女子,将匕首抵在她的脖颈上。待人们反应过来,才发现被他抓做人质的女子,竟是小蝶。
琴音:小蝶!
莲心:小蝶!
婆婆孙女林梦蝶:救我!
村长儿子陈皮:你们别过来!
钟寤寐:(欲上前)你放下刀!
村长儿子陈皮:(将刀刃靠近小蝶一些)我让你们别过来,后退!
陈皮大吼一声,神态癫狂。众人只好后退几步。
村长儿子陈皮:放下?你们当老子傻啊?放下刀然后被你们抓去坐牢吗?
钟寤寐:坐下恶事,便要有所惩罚!若你再这般执迷不悟,便是罪上加罪!
村长儿子陈皮:你少吓唬我,老子已经杀了那么多人,按许国律例,必死无疑!
许巍飛:那你想如何?
村长儿子陈皮:你们几个人,马上滚出雨女村。当今日之事不曾发生过,永远不许再提!
钟寤寐:(愤怒)不可能!杀人犯法,若不用承担罪责,那世间正道何在?公理何存?
村长儿子陈皮:(抓狂)我管什么正道公理,方正我不能死,不能死!!
钟寤寐:你不能死,那些被你杀害的女子就该死吗?
村长儿子陈皮:(焦急)你不要逼我!
钟寤寐:(步步紧逼)无理循环,自有定数。贫道决不能眼见不公之事在眼前发生,今日定要替天行道!
村长儿子陈皮:(崩溃)你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钟寤寐:不是我要你死,是你多行不义必自毙。
许巍飛:(欲阻拦钟寤寐)先不要刺激他。
钟寤寐:邪不胜正乃是天理,面对恶人岂能退缩?
许巍飛:在正邪面前,小蝶命不应该更重要吗?
村长儿子陈皮:是你逼我,都是你逼的我!
陈皮忽然精神恍惚起来,他掐着小蝶的手一点一点用力。
村长儿子陈皮:那就一起死!
说罢,陈皮直接将手中的小刀插入小蝶脖颈,干脆利落,小蝶甚至还没来得及叫一声。
钟寤寐:(不敢置信)你!!!
陈皮将死去的小蝶扔下,自己也瘫坐在地上。此时,他脸上已没了惧意,反倒是挂上一分胜利者的笑意。
琴音冲过去将小蝶搂在怀里,她想捂住小蝶脖颈上的伤口,可血流不止,她满手鲜血,却什么都阻止不了。
琴音:就救她!救救小蝶!
小蝶依旧睁着那双大眼睛,眼中再也没有了初见时的光芒。她白皙的脸庞,就像一个精致的木偶,毫无生气。
琴音:为什么要杀小蝶?杀我不好吗?她还是个孩子啊!
洞穴中静谧无声,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琴音的问题,就如墙壁上那八个字,石沉水底,悄无声息.....
钟寤寐:(内疚)怎么会.....这样?
许巍飛:(拍拍钟寤寐的肩膀)是我的错,本以为让这些村民看到真相,他们会有所反省,但原来该反省的人,是我。道私者乱,道法者治。若能以情服人,要法治又有何用?如果一开始就带陈皮去见官,便不会有这样的惨剧发生。
你...如果就是没有发生的事,既然没有发生,又谈何如果呢?
琴音的哭声在洞中回荡,那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无助与后悔莫及,正如此刻的心情.....
而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坏人绳之以法。虽然,你出的代价很大....
当人群散去,山洞中仿佛再次响起了那首《鬼新娘》.....这次的歌,又是为谁而唱呢?
生而为女,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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