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青州城门
贺家的家丁扎堆坐在城门外的凉棚里聚众磕牙打发等人的无聊时光。
“我说陈大哥咱们还得在这儿等多久?”
“是啊,这都响午了,算起来咱们这可已实打实的等了四天”
有等的着实不耐烦的趁着主子不在的空档低声抱怨着。
“行了吧,人齐侍卫都没说什么你还在这儿抱怨个什么劲”
“也是,不过等的这人什么来头啊,能让咱们公子把齐侍卫派过来眼巴巴的干等着”
“你不知道啊?”对于前者的提问,后者显得十分震惊,语气里透露着你怎么还不知道的惊讶和知道的自豪
“他怎么会知道,他才来没几天呢”管着车马的贺三插了话进去好心的给他解了围。
“既然这样我就告诉你省的你到时候冲撞了贵人”说话的人先是探头往齐威的方向瞧了瞧看着他没把视线投到这边才安心叹了口气,故作神秘的开启了后面的话匣子。
“咱们贺家做的什么生意想必大伙都知道”这话说得跟废话没有区别,涿郡贺家的那生意都做到宫里了,天下商路划十道涿郡贺家就占六道,这谁能不知道呢。
“怎么说到生意上去了,难不成咱们等的这人是来同主家做生意的?那得是多大的主顾啊才能让大公子把贴身的侍卫都打发来等”
“嘿,你果然是才来几天的人,没什么见识。这么跟你说吧,就是天大的主顾也没有让咱们贺家眼巴巴不知等几天的本事”,更别提让公子把贴身的齐侍卫派过来干等着这么大的脸面。”
新来家丁堪称无知的回答连一向憨厚的贺三都忍不住开口反驳几句,剩下的人对于贺三的说法也纷纷点头同意。
“贺三这话说得倒也不差。”
先前话里的陈大哥也没忍住加入了了讨论,他是比众人跟在贺凌云身边的时间更久,算是贺凌云日常行路里的管家。
“既然你不知道,告诉了让你日常仔细些倒也无妨。等的这人是长生宗的苏小姐,咱家公子心尖尖上惦念着的人。苏小姐脾气不怎么好,平日里伺候遇到的时候都小心些,她不怎么跟咱们计较但要传到公子耳朵里了可落不到好。”陈管家想起苏昭的脾气有些头疼想到贺凌云的态度更是牙疼。
“嘶。那怎么没听人传过呢?而且照陈大哥你这个说法这苏小姐脾气这么坏,咱家公子还能心动啊。青州这些时日里,这种脾气秉性的小姐那是海了去,咱们公子瞧着不是厌恶得狠吗?照您这个说法,这苏小姐那个脾气咱们公子还能把人放心尖上?凭啥啊,难不成凭脸?那得有多好看,天仙不成?”
家丁有些疑惑的揣测着给出了一个堪称无礼的玩笑揣测,不怪家丁如此。他虽来了不怎么久但是有关主家的八卦传闻也没少听,其间关于贺家大公子的更是没少听。心悦贺凌云的高门贵女如过江之鲫个个如花似玉,但也没听见说过贺凌云真为谁心动把谁搁心尖上这个说法。因而对于陈管家的说法只信了一半,没信全。
看着家丁明显怀疑的语气,陈定也没生气只是摇了摇头。毕竟要不是他这几年跟着贺凌云的时间久了,搁他他也不信。谁能相信风流浪子的贺凌云是个只敢暗恋的怂包呢,连跟那人的绯闻都不敢传。但转念一想也许也不是自个主子太怂毕竟同他主子一样暗恋那人的人海了去。
陈定这里没在开口说话,贺三倒是按捺不住的开了口
“那可不是天仙吗,你是没见过本人才不知道那苏小姐有多好看。我一年前见过到现在也忘不掉,这么跟你说,那李郡守家的小姐跟苏小姐一比那就是山鸡跟凤凰的区别....”
凉棚内一众人说得正热闹的时候,突然就有人瞧见齐威出了凉棚,在不远处的路上站着。一众人都收了声,也跟着齐威一道出去齐整整的站着,望着路口的方向等。不一会视线里就出现了两个骑着马的人。
快些的那个骑着白马穿着墨绿圆袍束着马尾,身上不知什么地方应当有个铃铛,叮铃铃的随着嗒嗒的马蹄声转瞬就到了他们面前。过于锋艳的五官因为主人束马尾的缘由全数展露人前,束袖圆袍配着高马尾侠气十足的装束,让那张过于绮艳冷丽的脸上加进了几分阳光爽朗。家丁想贺三言词的确没有夸大,的确这是天仙
“驭!”的一声,苏昭勒住缰绳稳当当的停在齐威面前。停住白马后苏昭却没先下马,避开了齐威准备接过缰绳的手,继续坐在马上。
“你怎么在这儿,阵仗还这么大,贺凌云呢?”苏昭坐在马鞍上瞧着齐威身后的浩浩荡荡一帮人饶有兴趣的问着齐威,也顺便等着身后的苏一。
“我被公子派来在城外接您,公子想着您一路风程仆仆的才安排这么一帮子人,他和着其余公子们一道在翠玉楼等您呢。”齐威恭谨的回答者苏昭的问题。
“瞧你这样子等了多久。啧,贺凌云还真是黑心。我说齐威我要是你早就另谋高就了,说真的不如你来我手底下办事,我绝不让你如此”
“苏小姐打趣人的功力是越来越厉害了,您手底下那是能人如云,齐威连苏一都比不过还是少自讨没趣的好。您瞧这不是说曹操曹操到嘛”
“还真是”
苏昭本就是和齐威打趣着等苏一见人到了也就停了唠闲的嘴。
“那就烦劳妄自菲薄的齐公子你带着我手下这能人的苏一和你身后的那一帮人去安置,我自己去翠玉楼,就别跟着了。翠云楼我还是找得着的”
苏昭等着苏一下马从包里掏出过路文牒交到她手上了才驭马转身独自进城,留下苏一和齐威面面相觑。
“这.....”齐威还真是每一次都能被苏昭的做法刷新认知,一侧的苏一倒是已经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走吧”
“你们说,这次苏昭能顺利出来跟咱们一道?”
“那有啥不能的,我听人说苏师姐这次不是回家探亲吗?又不是像上次一样被罚去碑林面壁,就算上次苏师姐那不也找着机会出来了吗”
“上次那是上次,这次她苏七要是还能出来,我一个月的银钱都拿给你们买酒。”
“你说真的啊!我这就摇卦,你酒买定了”
翠玉楼顶楼的包厢从贺凌云他们到的时候就很热闹,现在因着苏昭能不能出来的赌局更加热闹了起来,唯独攒局的贺凌云和靠窗的宁玉容那儿依旧平淡甚至于两人颇有些云淡风轻在身上。只是在云饶开下赌局的时候,贺凌云压了十两银子赌苏昭能出来,宁玉容则是“好心”的提醒了他们一下苏昭记仇的脾气。
云饶赌局开盘的第三天,热闹的包厢随着苏昭的推门而进一时间陷入了寂静。许久不见,还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贺凌云霸在窗边的美人塌上端着酒杯瞧苏昭,心里由衷的感慨苏昭的漂亮和自己的没出息,每次见面都能被她给震得目眩。贺凌云如是,房里的每一个人也都如是。好在长久相处下来对于苏昭容貌的免疫力在逐渐增强,因而只是一瞬的愣神之后,随着贺凌云遥遥端起的酒杯和话语,房里再度变得热闹起来。“好久不见”
苏昭坐在桌前倒了杯酒隔空跟贺凌云碰了一下就算是对贺凌云话语的回答。随着苏昭推门而进落座喝酒的一系列举动云饶的裤衩子彻底赔掉了。包间内一时间分为了欣喜若狂的呼声和惨不忍睹的哀嚎,尤其以云饶嚎得最大声。苏昭一脸迷惑的看着云饶一副死了老婆的样子,不解的问着云安
“你哥这是怎么了?死了老婆,还是脑子终于坏掉了”
云安老老实实的把前因后果告诉了苏昭。
“这脑子跟坏掉好像的确没区别”
苏昭看着继续趴在云安身上哀嚎的云饶,挑眉嘲讽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堆人算起来得有一年多没相聚了,因而席间交谈得十分热闹。上至江湖八卦传闻下到谁谁的风流情史,席间除了八卦还是八卦,偶尔掺杂着对师长们的抱怨和宗务的烦心。
“我都不知道我师父是怎么想的,就我这两把水平,还能带弟子历练?我不把自己搞丢就谢天谢地了”
幽怨吐槽着的是宿月阁的秦止。
“拜托,你们还好一些吧,谁像我,我爹说了这次历练之后我还是这幅四六不着调的样子他就把握腿打断”
云饶既成为了全场为数不多的输家之后再次在席间比惨大会上夺得头筹。
“那不是正好吗?我听说疼痛对感应神灵有奇效”
“哎嘿!你”
四六不着调的胡闹之后,一帮人难得谈起了正事。
正事算起来也就两件,一件是云饶他们江湖试炼,要借苏昭手上的势力行行方便,另一件是贺凌云得了副海图,准备新开条商道,预备请苏昭和他一起去走一遭。
“海图?你哪儿搞的,哪儿到哪?”
苏昭升起了兴趣,一连串的问题就向贺凌云抛去
“底下人从金发碧眼的大食人手上收的,我让我手下人瞧了他们说瞧着是去黑衣大食的路线,但不敢确定。我这不找你帮忙吗”
贺凌云慢悠悠的说着,似乎在这之前疯狂找懂海图的师傅比照路线的人全然不是他。
海图这种东西按道理贺凌云该找的是懂海的师傅或者是埋首书堆的老学究,无论如何都不该找上苏昭,但谁让苏昭是苏清的徒弟呢。桃云剑苏清闻名江湖的本事不多只有三件而已,一件是他收了苏昭做徒弟,第二件是桃云剑能识海图。长生剑宗自桃云剑绘出两条航路后获利良多,短短十数年就补齐了之前四五十年的亏耗甚至家底还随着这些年的经营越来越厚,第三件有些上不得台面,是桃云剑苏清极好的女人缘,尚且活跃在江湖的那些年里招徕不少女侠青眼,其间最出名的就是南苗圣女。
苏昭沉思了片刻,就点头应下了贺凌云的请求。
“我师父那儿....我也不好给你打包票,我尽力,届时有了消息我就传讯给你,至于出海,我很乐意”
几桩正事谈完之后,一众人又跑偏主题闲唠起来
最先发问的是苏昭,她转着酒杯饶有兴致的盯着宁玉容看了半天。
“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可没菜”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他们是试炼,你是为什么?可别说历练,你的历练是我俩一起做的”
苏昭举着手里的酒杯,调笑的看着宁玉容。
“带弟子试炼,我估计你到时候应该“也会”的”
宁玉容将也会二字咬的极重,皮笑肉不笑的回答着苏昭的问题。瞧着暗暗说着没意思的苏昭,宁玉容只觉得她是天生来克自己的天魔星。他就不信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跑出来。
苏昭听出来宁玉容话里的言外之意识趣的选择了闭嘴。
谁知道苏昭放过了宁玉容,席间的其他人没放过他。三杯两盏淡酒,宁玉容被门中长老逼婚不得已借着门中弟子历练的机会躲出来的事就被自个儿酒量浅薄的小师弟给卖了个彻底
“但有一说一,那几位师姐可是真漂亮”
“喔,有多漂亮?比你苏师姐漂亮吗?”
一堆人兴致勃勃的追问着小醉鬼,宁玉容瞧着自个师弟快把底裤都给说出去了,一边羞红着一张脸一边竭力的在席间菜色上搜寻着能堵嘴的菜色,最后终于找着了一个鸡腿当即就扯下塞小师弟嘴里了。天地良心作证苏昭开始没想落井下石的,但瞧着羞红一张脸的宁玉容和他那被堵着嘴支支吾吾的小师弟实在是忍不住,话都在嘴边要吐露出来的时候,被云饶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不是,我怎么记得就是有人跟我说过苏师妹你也在被相.....唔......亲,跟宁师兄是同病相怜比他还要惨我才压的你出不来....”
云饶的声音一出来,苏昭幸灾乐祸的神情登时一愣,咬着后槽牙把奚落宁玉容的话咽了回去,一边挂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拔下了菜上那只鸡的另一只腿同样的塞到了云饶的嘴巴里
“师兄,这菜不错,多吃点”
贺凌云瞧着闭嘴吃腿的云饶,一边擦着手一边眼含威胁面容带笑的苏昭,红着耳根的宁玉容,登时就笑了起来。
“的确,菜不错,多吃些,多吃些。哈哈哈”
“对对,菜不错,菜不错”
笑声大抵会传染,一席人也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若是此刻有人推开门进来大抵会被里面的景象吓一跳,十七八个少年人三三两两的俱都笑成一团,若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就会更加惊诧。这一席人都是江湖里的青年才俊都能称一句少年英才,个个都是名门正派武林世家出身,在外不说能独当一面叱咤风云那也能称一句举止得体进退有度,现在却哪个都不仅瞧不出在外面沉稳得体的样子,叫自己师长看见反而得挨一顿责备。
他们当真是少年人,不是夸赞他们身上有什么少年侠气而是客观的来说他们的的确确就是一堆少年郎,最大的宁玉容和贺凌云也才十九,苏昭虚岁能报十六实际也才十五,最小的秦止刚满十四。这样的一堆人在外面独身一人时还能勉强装个唬人的样子聚在一起就全完了,都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彼此间什么样子没见过,因而聚在一起能勉强聊几句正事已经是极限了。吃过饭后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暂时分开去忙正事,在聚在一起只怕在青州待到死都做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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