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然片刻,张了张嘴,却被我截下话头。
“你在青月药池说的那些话,我不知真假,姑且便算是真的,可梦中呓语,也着实说明不了什么。我现下很清醒地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
他似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决绝拒绝给惊到了,半晌无言。我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不单单是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别人,情之一字,与我无缘。”
他闻听此言,抬眼看着我,声音微微颤抖:“是因为……越国太子,宋萧吗?”
我一愣,有些哭笑不得,着实不曾想他的思绪竟然能扯到那么远。
“同宋萧没什么关系——你还记得我在中秋宴上昏倒的事吧?”
“自然记得。”
“我体内有打娘胎里带来的一种古怪寒毒,最开始给你疗伤的时候同你提过的,你也还记得吧?”
“记得。”
“唔,”我点了点头,对他的记忆力给予充分肯定,然后接着道,“我这寒毒,最开始每月望日都会发作,浑身冻成个冰疙瘩,冻不冻得死全要看命。
后来老头——就是我师父,他游历时见到我这病症,觉得稀奇,便留在我家为我医治起来,治了个一年半载,虽是解不了却也有了压制的法子,便只有中秋月圆之时会发作一次。后来我拜他为师自己习了医术,也时时记得仔细调养,毒发时的症状也越来越轻……
但我们谁都不曾料到,今次中秋,竟又会这样重地发作起来。虽不曾料到,但发生之后,我倒也想得通。”
我对上黎冥的眼睛,见他听得屏息凝神,不由得轻轻一笑,
“黎冥,师父最初给我诊脉的结论是,我活不过二十岁,而我此日此时,还有一个多月便满十九岁了。”
他瞳孔猛地一缩,然后有些语无伦次道:“可你说,那,那不是最初的结论吗?”
“是,按师父后来的诊治,我们都以为,我大约可以再多几年的,但中秋的毒发很显然否决了这个可能性。”
他显然难以相信这个结果:“十多年的治疗,怎会全无效果?”
“治疗?”我笑了笑,“那不是治疗,不过是压制罢了,压到压不住的那一天,便会厚积薄发,如溃堤泄洪一般,一发不可收拾,那一日,便是我的死期,或许在二十岁生辰那天,或许更早。”
“我记得,当时我体内的火毒可以与你的寒毒相互抵消,那赤焰兽……”
“黎冥,那所谓抵消的意义,在于救你,而非救我,你的或者哪怕是赤焰兽的火,与我的寒比起来,便如小小柴堆与倾盆大雨,我救得了你,你也多多少少帮的到我,但救不了我。”
“既然帮的到,何不能一试?”
“如何试?赤焰兽之火,已然世间少有,于我尚且不过杯水车薪,遑论其他。我这寒毒,便如一座冰山,师父将大部分都压入了海底,但仅仅是露出来的那一点,也足以让我们束手无策。”
我无奈苦笑,他默然片刻后,却又道:
“既是如此,你有多少日子,我陪你多少日子便是。”
我一怔,痴然望进他的眼底,只见一片坚毅。
如此深情,我又怎么舍得……接受呢。
我努力将目光移开,嘲讽一笑:
“黎冥,你错了,我并不是怕拖累你,而是怕,为你所累。”
梨花落尽凤清啼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