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歉

谈论了一会，妇女才知道这个少年叫洛子华，母亲几年前因病去世了，而他父亲不想再做官，是从京城里转到这村里来住的，所以不像别的少年因不够营养而瘦弱。

洛子华也知道这位妇女叫秋英，一般称她为千夫人，会刺绣和绣衣服等，也算得上是个绣娘，而她丈夫好几年前就出去挣钱了，而这几年回家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但固定还是会寄钱回来。

洛子华也才知道从树上掉下来的那位姑娘叫千离雪，平时那邻居家小孩们的头儿，有时会惹事，让千夫人有些头疼。

千晓靠在窗前，眼看着太阳向西缓缓落下，喃喃道:“阿姐，快点回来啦，再不回来他就要走了，不会一晚上不回来吧？”黄昏的光照在千晓脸上，使千晓看着有些迷糊，迷糊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向家里走来……等下？熟悉的人影？千晓瞪大眼:“阿姐？”那人影没应她，拍拍衣裙，喊道:“都出来啊！阿晓，阿贝，阿花，阿才，阿兰，阿宝！你们要的糖人！”

千晓马上跑了出来，千夫人和洛子华也走了出来，千夫人差点认不出这浑身脏兮兮的是自己那个爱干净的阿雪。那几个小孩也来了，千离雪就将糖人发给他们，还有一个塞给千晓，就原地坐下不想动了，千夫人和千晓同时问道:“你哪来的钱买糖人？？”

千离雪缓口气:“是以前……以前自己存的。”抬头发现多出一个人，黄昏的光和疲劳使她看不清是谁，眯眼一看，马上蹦了起来。

“你咋也在这？？”千离雪想不是因为自己吼了他来找自己算帐了吧？

千夫人说道:“先别说这个，你说，这钱是怎么存的？哪来的？不是你偷或抢来的吧？”

千离雪说道:“阿娘啊，你怎么就把我想得那么十恶不赦呢？我自己绣花赚的不可能吗？”

千夫人怀疑道:“真的？”千离雪吐舌:“还能骗你不成？”

千晓望了望他们，拉了拉千夫人的手，低声说了几句。千夫人点点头，说道:“都散了吧，千离雪，这位小公子有话与你说，我先去烧饭了。”

千晓则带着小孩子们去吃糖人了，这一下，就只剩下千离雪和洛子华。

千离雪拿起千夫人给她的毛巾擦擦脸，脸终于更干净些了。洛子华说道:“所以离雪姑娘一下午不见是去买糖人了？”

千离雪又坐下，说道:“不是，发现钱不够，临时去凑了些，而且集市离这里很远，跑来跑去费了很多时间而已。”

洛子华笑道:“小孩子之间的承诺，你真去做了。”黄昏的光照在他脸上，却更显得他精神抖擞。

千离雪:“我自己承诺的，我自己该实行，因为我不喜欢毁约，更讨厌自己毁约。”她脸上满是疲惫。

洛子华接着说道:“那你那些钱，你本来是想拿来干什么的？”

千离雪一听到拿来干什么的，就心痛:“本来是用来买簪子，有个富人家的女儿，经常笑我丑，只配用小花小草来装点自己，我不服，但我又不想求我阿娘买，所以自己存了。”

千离雪叹口气:“就别问这个了，大不了让接着她笑我几天，话说你到底找我干什么？”

洛子华听到她丑，转过头看向她，同样偏白的脸，就是太瘦了，那双偏大的眼睛因为疲倦有些失神，正垂下了密长的睫毛，但也看得出这双黑色眼睛充满活感，淡粉的嘴唇，明明很好看一张脸，头发乌黑发亮任意地散在了背后，碎发的刘海挡不住那柳叶眉，但就是有点脏，头上还真带了一朵小白花，也脏了，明明上午还是一身白衣，现在却成了一身灰衣差不多了。

千离雪看到他盯着自己出神，说道:“干嘛一直看着我？话说回来你到底来找我干什么的？”

洛子华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对千离雪鞠了一躬:“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对不起，今天害你从树上摔下来了。”

千离雪悠悠道:“就这事？没关系，主要还是千晓转手绢，结果手绢飞到树上去了，我待会儿去教训她就是了。”

而正在不远处吃糖人的千晓突然背后一凉。

洛子华笑道:“也不能全怪她。”千离雪甩手说道：“当然不能全怪她，还怪你突然出现在树下，还有怪我自己太瞧得起自己了。”

洛子华心想:分得还挺均匀。

千离雪又摆手道:“那今天的事就这样算了，这么晚了，来我家吃饭？”

洛子华摇头道:“多谢离雪姑娘原谅我，但留下吃饭……还是算了，父亲还在家等我。”

千离雪己经走进家门了，说道:“那行吧，我回去了，再见。”便进房子里了，洛子华望了望她走进去的背影，转过头，也走了，只不过，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嘴角又浮现了几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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