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疑

阮志潜怔了怔，半晌方道：“萱儿，这事开不得玩笑的。杨之航在大理寺任职，就要跟三教九流的人来来往往，有时为了查案，甚至会闹得家宅不安……”

阮念萱心想，所谓盗窃下毒凶杀案，她早就经历过了，连死人的尸首都见了不止一具。虽然刚开始有点接受不了，但是现在哪里还能唬得住她？

她不好直说，只能拐弯抹角地回复道：“爹，他查案的现场又不在自己家里，吓不到我的。再说我觉得查案也挺有意思的，您不是总说我看不进去正经书吗，说不定我对卷宗有兴趣。”

阮志潜见女儿如此执拗，换了个话茬：“这只是其中一件。还有一件，之航自幼丧母，他父亲一直没有续娶。杨家缺少女主人，之航将来的妻子必然要执掌中馈。”

他叹了一口气，又道：“爹和娘一直宠着你，你不想学那些俗务，我们也没有强迫你学。你若嫁到杨家，自己不懂如何当家，上头又没有婆婆教导，这……”

阮念萱差点笑了出来：“爹，上头没有婆婆还不好吗？我还怕被婆婆约束了呢！理家的事我可以慢慢学，再不济就回来问我娘。”

阮志潜觉得女儿对杨之航的满意来得有些奇怪，心下狐疑，嘴上却什么也没说。

“萱儿，如此说来，你个人意愿是倾向于杨家了？”

“我……”阮念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直接说自己愿意嫁给杨之航，倒显得有些太过主动了。

“这是你的终身大事，现在房里也没有外人，想说什么就直说。爹总归是盼着你幸福的，得考虑你的想法，不会完全替你决断。”

阮志潜的这番话，忽然触动了阮念萱的心思。

父亲对母亲一向冷淡，是不是因为这场婚姻不是出于他的自愿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父亲大概就是因为自己吃了被迫成亲的苦头，才没有像别的父亲那样直接给女儿定亲，而是充分考虑女儿的个人想法。

“萱儿，爹问你话儿呢。”

“哦……”阮念萱回过神来，连忙点了点头。

阮志潜长舒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是杨家了。听杨尚书说，之航那小子也不愿意考虑别家姑娘，单单盯上我的掌上明珠了。”

阮念萱内心窃笑：“这姓杨的还算是有情有义。”

她想起杨之航说过，他父亲和自己父亲有旧交，便忍不住问了一句：“爹……您以前认识杨尚书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打得阮志潜猝不及防。

“认、认识。”阮志潜磕磕绊绊地吐出了几个字，面色瞬间变得发白。

这下轮到阮念萱纳闷了，莫非父亲有事瞒着她？

她鼓起勇气，又道：“爹，你们认识很久了么？”

阮志潜听到这句话，沉默了。

阮念萱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找补道：“女儿只是随便问问，爹不想说就算了。”

哪知道阮志潜沉默良久后，还是认认真真地回了她一句：“是呀，我们认识很久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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