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而狂笑,酒壶砸于地面,“我神界之主终是出现,待吾王归来,他仙界岂敢再这般猖狂,咄咄相逼!”
一句话,万般应。
后知后觉的众神,皆是欢呼。
自从神主消失,仙族便步步紧逼,欲霸占神族,一统六界。
而魔界王宫,孟婆双手一颤,打翻了手中的汤,国师后背抵在禁室墙门,无力跌倒。
曾经他以为,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他将会是唯一一个用命保护她的人,可如今……
一身的魔气,全都枯竭,如同一个废人。
国师靠在门外,轻声一笑。
他本是六界中的一束光,前途似锦,可为半仙。
却因一株彼岸,异化成魔。
国师抬头望着血沉沉的天空,一双眼空洞无比,凉薄的唇满是苦涩的笑,“夜九卿,是你赢了。”
那一瞬,魔界颤抖,魔宫坍塌,废墟一片。
孟婆坐在奈何桥头,望着三生石上消散的凰夙之名,万般寂静,许久,她才恍恍惚惚的站起身,离开了地狱边境。
凰夙与凡族的夜九卿不同,存活在世间上万年,虽说刚苏醒,却聚集了六界之力,补魂之术,不过数日,就已修习完。
她推开房门,望着门外跌坐的国师,忽而笑了,她朝他伸出手,目光柔然,“国师,谢谢你。”
他望着面前的女子,忽而摇头,错开了她的手。
“是我不配,你该遇到适合你的那个人。”
她抿唇一笑,发梢微微有些泛白。
人界皇宫,夜九卿并未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就算好了,也只会当是回光返照。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暗下,窗外的风,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气,案桌前薄弱的宣纸被吹开,自窗掠出。他失神的望着前方,纸上的笔墨还未干,握住狼毫的手顿住,一滴泪,混着笔墨滴落。
“凰夙……”
“你在叫我吗?”墨影漂浮于窗外,汇成如画的女子,她趴在窗前,指缝夹着那张飘落的丹青。
他蓦然抬头,女子的身上漂浮着淡淡的曼珠沙华的味道,他沉沦,却也清醒。
他偏过头,不敢去看。
“我说过,不想再见到你。”他的声音,冷得彻骨。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许久过去,她才站直了身体,“既说不想再见,又为何屡屡绘我之颜?”
“辟邪罢了。”
她苦涩一笑,眉宇间,有抚不去的忧愁,手腕翻转,她凝眸望向手中的画。
天空,是血色的。
一方三生石,一株曼珠沙华,一缕游魂。
孟婆布着汤,神色和蔼,青衣男子独坐于三生石上,目光落于无边的奈何。
游魂停留,不再往前,女子红衣着身,隐匿于彼岸内,眼中只有身旁那道微弱的身影。
“曼珠…沙华?”她望着手中的画,双手无力垂下,止不住的后退了几步,才得以稳住身形。
一瞬间,万千的记忆支离破碎,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
她闭上双眸,唇角溢出了血,红得刺眼。
“若想成仙,必须得斩断情根,无情无欲。”
“姑娘,可愿嫁于我?”
“我只是说共生,你便用去你半生的年华让他去替你?”
一字一句,篆刻在心底的最深处。她忽而睁开眼,瞳孔赤红,神魂间,裂开了细缝,密密麻麻。
一双血瞳,夹杂着忧伤。
她看了夜九卿许久,翻窗而入,她伸出手,衣袖散落,细嫩的臂泛着血色,继而一笑,“说什么忘了,诚然,你只是想要麻痹自己,难道不是吗?”
“如果重来一世,你别再遇见我。”
——
他抱着她冰冷的尸体,忽然笑了。
泪水遍布了整张脸,什么九五之尊的姿态,都抵不过如今的痛心疾首。
孟婆站在远处,浑浊的双眼一眨不眨,她抬头,看向被血色占据的天空,一瞬间,好像苍老了,“这第二世,依旧是如此啊。”
她轻摇着头,悄然离开。
国师躲在暗处,望着那已无声息的身影,寂静无声。他低下头,闭上了眼,轻抬的手腕,留着鲜血。
黑夜中,闪过一道光,刺目踱彩。不过瞬息,远处已经没了男子的身影。
以血为祭,望我主,福寿安康——
夜九卿手中的女子,化为了一株彼岸,零散的飘落。他颤抖着双手,瞳孔紧缩。
血色的城墙,血色的喜服,血色的天空,一切的一切,都是血色的。
他好像看见了,她一怒灭一国,跳城殉葬。
看见她跪在佛堂祈祷,只为成仙。
看见她一人独望奈何,花开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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