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言生来敏锐,觉察到了人群中那一双淡漠又含着古怪悲悯的眸子,是在可怜他?方想要探究,只见那身影故作娇羞地垂下了头,躲过了他的视线。
感受到了马背上的注视,闺阁小姐们绞着手帕,又羞又怯地看着惊艳少年郎,误以为得到了青睐。
反应机警的沈念直呼好险,不过是几秒情绪,却被马背上的少年郎精准捕捉到,那墨色深眸中的冷冽,是一种不可靠近的危险。
冯安:“谢小侯爷,这是皇家校验的入场令”。
冯安挤过人群,将手中的银牌恭敬地双手举过头顶,等待马背上的俊秀身影接过。
众人对小霸王如此乖顺的模样,见怪不怪,原因无他,论何人遇到这尊贵的主儿,都犯不得浑。
谢景言食指勾起银牌,在指尖打旋晃了几圈,随即放入了怀中
谢景言:“谢了”
吐出不含感情的两字后,一夹马背,扬长而去。
直到那抹玄色消失在长街尽头,小姐们这才不舍地收回了视线,三三两两地朝院内走去。
林思若见周围没什么人,用手肘轻碰了碰一旁的沈念,压低嗓音道
林思若:“我觉得谢小侯爷比熠王出色的多”。
熠王虽不受宠,但也是龙之子,样貌品行也居上乘,却只能和谢景言打个平手,又或者说为了官家颜面,不得已承认熠王远胜于谢家小侯爷,但自然也有直言不讳的,比如此刻一脸认真的林思若。
林思若:“你待如何?”
见沈念不语,林思若追问道。
沈念“自然是谢小侯爷”
沈念嫩白的脸上泛起不达眼底的浅笑,如她所说,谢家人自有傲骨,谢景言便是如此,摆明的生人勿进,也不屑虚与委蛇。
而宋楚熠,永远表面一副随和的君子形象,做足了虚假样子。
林思若凑到了沈念近前,见她不带感情地做出评价,惊奇地眨了眨眼
林思若:“你改变主意喜欢谢小侯爷了?”
沈念懒得理会小姑娘嘴里的情爱,越过她走进了堂中。
堂中难得的安静,一抹月白坐于不远处的案几前,正垂首翻着手里的书卷。
沈念不动声色地坐在了位子上,遥遥望向了正中的温润教书先生。
苏幕,善谋略,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在皇城校验中,以一篇《治安论》惊艳四座,也博得了宋楚熠的赏识。
婚后,宋楚熠积累实力,招贤纳士,想要将苏幕收入囊中,可苏幕不愿参与朝堂斗争,婉拒了他。但如此人才,落入哪个皇子麾下,对宋楚熠都是一种威胁,于是下令暗杀了苏幕。
既然宋楚熠想要,那沈念自然要在这之前,将这个不可多得的谋略家夺过来。
本垂头认真看书的苏幕,感受到了一抹注视自己的视线,旋即抬起头找寻视线来源。
就这样,与沈念撞上了视线,在她沉静的如水黑眸中,自己仿若势在必得的猎物,只要一个合适的时机,自己就会落入她布的网中。
这样劣势的感觉,让苏幕有些不自在,更不用说眼前这位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了。
他对沈念是有印象的,一身金灿灿地自己一个人坐着,书院少爷小姐们常以身份肆意嘲笑,她却不怒不悲,甚至连言语反击都没有。
那日小姑娘抱着膝盖坐在石阶上说的话,每每想起仍历历在目,他问她为什么忍气吞声,小姑娘告诉他:“爹爹是一品将军,会有很多人嫉妒,不过是说几句,又不会掉块肉,但爹爹的颜面不能丢”。
她好像什么都不懂,又好像什么都懂。
可如今的小姑娘,陌生得让苏幕摸不着头脑,方想看清楚小姑娘的神情,沈念早已低头与一旁的人说起话来。
苏幕只好作罢,开始宣布校验的事宜。
苏幕:“......你们可以选择任意一技,与我较量,最后只有十人可参加皇城校验”。
白衣谪仙,嗓音如泉,姑娘们自然觉得赏心悦目。
沈念静静地听着,指腹摩挲着手腕上的珠串,有些人也快见面了。
林思若:“你可真像个泥塑”
林思若感叹道,这个年纪的姑娘春心萌动,看到青年才俊就算不羞红了脸,也总会感兴趣地远观,再看不为所动的沈念,真真算得上不解风情。
沈念把玩木珠的手未顿,难得回了小姑娘一句
沈念“你也一样”
她在后位,见识了太多人间绝色,到底也没了感觉。
可林思若与她年纪相仿,也未见得脸红心跳,倒也是个有脾性的
林思若:“苏先生虽温润但古板,没兴趣;谢小侯爷翩翩年少,但性情冷得吓人,也没兴趣”。
林思若双手支着脑袋,一字一句地说道。
沈念还未开口,一个傲慢的声音响在二人头顶
魏采萱:“喂,你校验选什么?”
来人不是旁人,是沈菱的好姐妹魏采萱,正执笔记录着。
林思若:“我说你不过一个礼部主事的女儿,难不成比定远将军还高一筹?”
林思若向来看不惯这些蛮横千金小姐的做派,出言讽刺道。
魏采萱:“你......”
魏采萱气愤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反驳,却立马收了声。林思若父亲官职颇高,她又是个火辣性子,若与她起争执,怕是收不了场。
魏采萱:“三小姐,你可有选择?”
魏采萱不得已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众人目光聚集到了沈念身上,谁人不知沈念六艺不通,这次怕是又要垫底了。
沈瑶自然不甚在意,毕竟她可不会把一个连院中校验都过不了的草包放在眼里,更不用说一旁的沈菱,她也是如此想。
沈念“我选与先生对弈”
沈念神色淡淡,粉唇吐出了几个字来。
先不说沈念胸无点墨,就说这书院中,鲜少有人对弈赢过苏幕。
冯安:“我说你可不要打肿脸充胖子”
冯安自不会错过嘲笑沈念的机会,特别是今天的沈念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让他更加不服气。
沈念“我自不会像冯少爷这般,只会耍嘴皮功夫”。
冯安只觉得自己的话像打在棉花上,不痛却让人窝火。
看着冯安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林思若算是发现了,沈念这人可怕的很,看上去娇俏可人,却有着不容忽视的贵气,好像在她眼里,这些把戏实属幼稚,根本不屑将精力耗费在这些刁蛮少爷小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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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一处酒楼前,玄色身影利落地跳下了马背,转身走进了某处雅间。
易安:“还是拿来了?”
一个紫衣男子悠哉哉地呷了口茶,明知故问道。
谢景言斜靠在木窗旁,有些厌恶地将怀里的银牌丢到了桌上,语气微冷
谢景言:“我接了,可没说我要去”。
易安挑眉,他与谢将军还是一如既往地势同水火,嫡子不入仕,老爷子免不得着急上火,这次怕是谢远强硬要求,为的就是替他寻个好前程。
易安:“我可是听说了,今日各府小姐全聚在书院门前暗送秋波,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很难想象如此打趣的话,出自于俨然儒雅书生做派的易安口中。
谢景言:“你很闲?”
玄衣少年环臂道。
易安识趣地闭了嘴,他常常感叹,分明弱冠之年的他,却没来由得惧怕这年仅十六的少年郎,当真是活退步了。
屋内炭火烧得极旺,待久了总觉闷热,谢景言推开了窗子,望向了天边,回想起那抹悲悯的神情,深眸暗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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