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上此番南唐的归宁算是落了帷幕。临行前赫连许荣带着闷闷不乐的沈似鸢去拜别老皇帝。
这几日她一直都这样:面子上浅浅地笑着,和她说话也是中规中矩地应着,赫连许荣看穿她是在敷衍。二人一同用膳时,沈似鸢嘴里嚼着嚼着食物就开始发起呆……
她从迟府回来的路上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冬日雨凉,赫连许荣清楚记得她没带伞,特意让人带路找去迟府。
沈似鸢一出迟府的大门就看到了门口等候的大狗……不赫连许荣。
“回去了。”
手中的油纸伞倾向她。
沈似鸢和他之间隔了一小段距离,她问道:“你知道……西域那处有什么香是能让人忘记过去的吗?”还没等他回答,又苦笑着摇摇头,“我真是糊涂了,你是北疆国主,怎么会知道西域这些事。”
赫连许荣的角度看过去只能见到她低垂的眼睫。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同迟家那小子有关。
赫连许荣回头看一眼迟府紧闭的朱红大门。
若他在两三年前年少轻狂时,必会上赶去揪着他把他揍一顿。可他如今是北疆之主,是身边这个女人的丈夫。他抑制住想揽她入怀安慰的冲动。
路过沈府,赫连许荣忍不住去看沈似鸢,她脸上没什么过剩的表情。
“不进去拜别丞相吗?”
“不去了。”
她摇摇头,本身去北疆的时候就没带什么东西,她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这次也是,回去的路上只带了那件破旧喜服和《诗经》。
回程途中他和她同坐一辆马车。沈似鸢起初正襟危坐着,后来漫长旅途扰人滋生困意,她整个人蜷缩起来,双臂紧紧抱住膝盖,头搁在上头,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赫连许荣扯出薄毯盖在她身上,轻轻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宽厚的掌抵在后脑勺和马车之间。
怀中人似在梦中受惊,全身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赫连许荣环着她的手绕去后背一下一下轻拍着。
说起来似乎有些不太人道,但他前不久还是做了那样的事——沈似鸢去北疆,他偷偷翻开那本《诗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最让人黯然神伤的不是阴谋的得逞。而是这场阴谋里,所有的牺牲都是心甘情愿的。
沈旭忠明知爱人会死,还将她推向死亡的深渊;唐鸢明知这趟远行是一场政治的阴谋,还是亦然决绝赴死。
他不能明白这种为爱近乎愚蠢的牺牲。草原人的烈性就是永不屈服,他就是死也要带着恶人拉下地狱同归于尽。
赫连许荣感激他们为他带来了此生挚爱,却又埋怨着他们对自己的孩子如此残忍。
他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
他有很多话想问她,尤其是那件破旧的喜服。说来他这么个岁数阅历还对着自己心上人起疑心实在有些膈应,可他像迟澜那样自欺欺人——他确实是对沈似鸢和迟澜二人之间有了几分猜忌。
那喜服是否是他二人之间的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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