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

等菜的功夫，萧泽想起自己的一把剑在收拾时混在了萧芷的藏剑里，于是兄妹俩便一同去了剑阁。

萧泽一进屋，便被眼前的一排排陈列着的剑震惊了一把，忍不住说道：“皇上当真是宠你。若非圣旨，除御前侍卫任何人不得带兵器面圣，如今倒是愿意为你建了一间藏剑阁。”

萧芷嗜剑如命，她总觉得每一柄剑都是有灵气的。被珍惜了是灵，被利用了便是邪。

她入宫之前，便是大燕的一柄剑，守着大燕的江山，守着她珍视的每一个人。如今她也如同屋子里的这些灵物般入了鞘，蒙了尘，可她依然想要成为守护它们的人。

“可如今，我要这些剑还有什么用呢？”萧芷说道。

萧泽摸了摸鼻子，说道：“强身健体也无不可。如今边关动荡，他日或许还得靠你出山呢！”

萧芷被这句话逗笑了，说道：“阿兄又来打趣人。”

萧泽的剑并不难找。

因为经过萧芷手中的剑，她都有印象，所以但凡有些个例，她打眼一过就能找出来。

“是这个吗？”萧芷拿出一柄格外特殊的剑来问道。

“的确是。”

“这剑是你的？怎么看着这么不合适呢？”萧芷问道。

手里这剑，材料极为珍贵，做工也精细，一看便是名家之手。只是剑身太短，十二三岁的少年拿在手里刚刚好，却实在不适合眼前这已经二十四岁的哥哥。

“这是十三岁那年，父亲送我的。”萧泽将剑拿在手里，摩挲又摩挲，“当时极为趁手，只可惜，后来便不合适了，我就把它一直收在身边，再也没用过。”

十三岁的剑，二十四岁便不能用了。可是送剑的人，却没办法送第二次了。

萧芷心口一瞬停滞。

萧泽倒是淡淡的，将剑收好，说道：“不过我还可以把它留着，来日送给我的小外甥或者小外甥女！”

萧芷也笑了，回道：“我瞧着还是传给我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更合适！”

转念一想，萧芷狡黠一笑，说道：“不过，哥，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啊！你都二十四啦！”

“二十四而已，不急不急！”

兄妹俩同时笑起来，那是自从萧芷入宫以来，第一次如此开怀。

沈千城被救出来之后，景旭为他批了新的府邸。府邸并没有多华贵，格外朴素简单。

也好，不算惹眼。

沈家被流放，沈府抄家，除了沈千城的东西，其他的早就被搬空了。

马车带着几箱子货物停在新的沈府门前，身旁的小厮进进出出，搬着沈千城的兵书和其他物件。

“将军，您看这些……”一个小厮上前，说出的话似乎有些为难。

沈千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应当是他书房里的东西。沈千城踱步过去，只是越靠近一步，心便更痛一分。

那里，满满当当，都是他的聘礼。

“他日成婚，我定要十里红妆而来。”

萧芷的话，言犹在耳。也是因着这句话，他早早的便开始准备聘礼，他知道她不爱这些俗物，可既然是要娶她，那么每一件聘礼都得是最好的。

尤其，是嫁衣。

他找了全皇城最好的绣娘，一针一线，整整赶制了一个月。他无数次想像着萧芷为她穿上这身凤冠霞帔的模样，如今一幕幕，竟都成了他午夜梦回时的凌迟。

沈千城抬手，一寸一寸，抚摸过眼前的红色，他终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是真的不能回来了。

“只把衣服收起来，剩下的，便都做补贴军营之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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