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辞离开厢房时,迎面撞上了一个捧着贵重物什的小厮。
一副画卷从他手中坠下,直直的在她脚跟面前铺展开。
南安辞脸色很不好看,略微瞥了一眼画卷的内容,却又被画里的内容惊艳。
一个女子正站在春风杨柳中,穿着牡丹团簇织锦大袖衫,眉眼弯似皎月,朱唇艳似红蔻,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玉手微托,指尖正持着一把玉牙杵,杵端雕刻精美,杵尾则是规矩的圆端,颇具灵气,将画中的美人儿衬得宛若娇仙。
小厮惊慌的去捡,南安辞微微让开几步,仍是盯着画中之人,蹙眉问,“这画的是何家姑娘?”
小厮细致的将画卷放回怀中,抬头看见南安辞那张冷脸,唯唯诺诺道,“禀大人,这是已故的丽妃娘娘的画像。”
“丽妃?”,南安辞重复低喃一遍,将当今皇帝的后宫佳丽三千回想个七八,发现这个名字不在自己的记忆之中。
想来应在自己任职之前便已薨逝。
她没再多问,烦躁的挥了挥手,让小厮拿着画卷赶紧滚开。
看到南安辞的脸色,小厮惊恐慌张的拱手退下去。
刚打算踏出酒楼大门,一辆马车却停在她面前。
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带着沉稳又嚣张的气势,挡着南安辞的路。
南安辞原来冒火的情绪又不禁差了几分,眉头微微皱起,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浮躁,抬眼睥睨着宋离泽。
他今日倒是与她颇心有灵犀,也穿着一身玄黑宽袍,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理着衣角处,只是平日里束起的长发罕见的披散下来,垂在脸颊两侧,显得眉眼似神袛一般。
南安辞心里莫名不爽起来,甚至想忽然骂他几句,又暗自收敛回去。
一条挡道的狗,不值得她这样。
宋离泽看着她那阴郁的脸色,也没有往常那般心花怒放,反而脸色更沉了几分。
他走到南安辞旁边,紧紧盯着南安辞直刺过来的目光,压低音色,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语气复杂,“高家昨晚出现了凶杀案,作案手法与血案一样,没有踪迹,胸口是一模一样的血洞,这次放置的棋子是車。”
南安辞心口一滞。
凶手又动手了。
她的内心就像被什么狠狠压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还真是没用呢,倒腾这么久,也没查出什么线索来。
宋离泽看出了她烦闷的脸色,蹙额低声道,“这几日京城不太平,圣上已加派人手加强巡逻防卫,先前出事的是那些女人,这次出事的是高家小姐,不管动机是什么,总能找出一些线索来。”
南安辞面无表情的听完他的话,嘴角微妙的勾起来,带着一丝生硬的冷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平日里不见你这么多话的。”
从前恨不得每次将她的功劳抹个干净,这几日怎么净帮着她。
藏着猫腻。
宋离泽低低一笑,就像算计好了一切般不疾不徐,“我改主意了。”
“什么?”南安辞有些不解。
“以前我视你为敌,现在…”宋离泽眼里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合作。”
风刮在他的脸上,长发与风共舞,眼里紧盯着的,还是那个淡定的南安辞。
她听见这番话,没有丝毫诧异,心里也只是微微讽笑,嘴里却不动声色。
“求之不得。”
她明白宋离泽的意思,他们在明敌在暗,现如今被圣上要求一起查案,便是绑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高家在朝廷虽谈不上股肱,但在京城有着数不清的商铺和势力,不容小觑。
敢动高家的人,又会是什么身份。
他们现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放下前嫌,分工合作,否则任意一方输了,就通通出局。
她的心情忽然好了几分,又带着深不可测的恶意和寒凉。
这可要比互相算计有趣多了。
宋离泽见南安辞接受,嘴角微微扬起,眼里是让人摸不透的光。
他很期待。
这个少年,会做出什么令他惊喜的手段。
杀戮之血,混沌之恶。
都在这世间最尔虞我诈的地方浮沉,谁不是手里沾满鲜血,一步步朝着自己的信仰登去。
她的信仰到底是什么。
是想堕入无尽的贪婪欲望还是逃离黑暗里的罪恶之光。
宋离泽沉沉的笑着。
眉眼虽温柔却隐着锋利的爪牙。
那是摄命的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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