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布帛断裂之声自南安辞身后袭来,如一股猛烈的气流,直逼她的面容。
南安辞反应迅速的俯下身,衣摆飞转间,已躲过化为利器的白帛,与忽然出现的黑衣公子交锋相对。
她指尖暗探出数把飞刃,自四面八方朝公子袭去。黑衣公子则不慌不忙,抬袖间,一条凛冽暗黑的长鞭便出现在他手中。
长鞭似蛇一般,灵活的阻断了所有飞刃的破空之势,只听横然一声骤响,泛着寒光的利刃被长鞭甩落在地。
南安辞有些错愕,她抬头盯看着黑衣公子的面容,他虽带着黑色面纱,可那熟悉的感觉却萦上心头,令她不自觉的手中一顿。
黑衣公子见南安辞有些僵硬的动作,眉眼却渐渐含了笑意。
他一把扯下自己带着的面纱,随手抛掷在地上,袖中的长鞭被他瞬然收回。
昏暗的灯火下,是一张脱俗的面容。眉眼棱角分明,似鬼斧神工雕琢过般,显得风华绝代,眼底却含着一抹墨色,又衬出无端的高傲深邃。
“南大人好兴致,这么晚了,竟也为公事如此操劳。”
话语自他唇中说出,笑意如令人心醉般,无法忽视的,却是其中浓浓的嘲讽。
“宋大人。”南安辞听完他对自己的一番评论,唇角扬起一抹冷笑,眼中透着清冷的不羁,“本官倒从未听闻过,原来宋大人还喜欢做此等自讨没趣的事,身为同僚,却总喜欢背后插刀。”
房内一片沉默,宋离泽没有回答她的话,只自顾自的掀起另外几具尸体,查看她们身上的伤势。
一模一样的血洞。
连刺口宽度也丝毫不变。
究竟是什么利器导致的这种伤口。
宋离泽内心默默盘算着,眼神却移到了静立在一旁的南安辞身上。
“刚刚看你查看尸体时,忽然心神不宁的样子,是想到了何事?”
南安辞心底微微咯噔,却依然坦然对上他深邃的双眼,眸眼微抬,眼底冷笑,不动声色道,“宋大人最近好像有些多事。”
宋离泽看出了南安辞的刻意回避,心底有了些盘算,想到了昨晚温剑向他鼎报,说南安辞并未回到南府,而是去了一个画馆。
有趣的很,她昨晚明显身体不适,不去医馆,不回府邸,不请大夫,今天气色却好了许多。
看来,那画馆里,有猫腻。
他心中想着,眼眸瞥到了白布旁边的几个棋子上。
是卷宗上提到的曾放置在女子身上的棋子。
南安辞明显也注意到了这些棋子,拾起其中一个,仔细的观察着。
棋子并不是很大,小小一枚,中间雕刻着一个馬字。
若是寻常看上去,并没什么两样,可是在暗淡灯火下,这枚棋子的色泽却愈加诡艳。
红色的馬字,在黑暗中,就像红着双眼的恶鬼,虎视眈眈的瞧着这一切,仿佛要把所有生命吞噬殆尽。
南安辞皱了皱眉,把棋子拿的更近了些,她走到月光下,对着略微明亮的光线,仔细翻转着手中的棋子。
颜色太鲜艳了。
她仔细想着。
一般的象棋刻字颜色为朱红,而这些棋子,刻的馬字,却是。
赭红色。
赭红……
她注视着这黑夜里诡谲的颜色,忽然想到那些女子胸口处的干枯血液。
难道……,南安辞瞳孔微微一缩,仿佛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身后传来宋离泽低沉的声音,在长夜里,回声孤寂。
“没错,这些棋子刻字,是人血做成的。”
漠漠黑夜,他们站在月光下,眼中所倒映的。
却都是那一枚血色棋子。
鲜艳的赭红色,暗褐的血液,死者的心头血,一盘不知结果的棋局。
隐匿在黑暗中的凶手。
浑身冰冷的师父。
仿若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就像是一滴粘稠暗艳的血液,静静的滴入一盆干净澄澈的清水中。
血色会无尽的蔓延。
无尽的扩散。
直至所有清水都会被染成不属于它们的暗艳。
晦涩又甘甜。
是死亡的滋味。
南安辞心中忽然慌乱的一颤,指尖捏着的棋子应声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诡异回声。
南安辞不知为何原来已平静的心绪又翻涌上来,努力沉下心口的慌悸。
棋子在冰冷的地面静静躺着,那一抹浓血的馬,却看的南安辞眼眸刺痛。
她俯下身,想要将掉在地上的棋子捡拾起来。
却在即将触碰到血色馬字时,身后的宋离泽突然将她一把拽起,伴着他的慌喝声,“小心!”
电光火石间,房梁上一个诡暗的黑影闪过,南安辞根本来不及反应,一枚刻着字的棋子朝她刚刚站立的位置狠准砸去。
她猝不及防被宋离泽忽然拉开,脑海中一片恍惚,只感觉宋离泽手掌抓的她皓腕生疼,她竟然也没有挣脱开,那枚棋子擦着她的衣袖砸在地上,发出崩然脆响。
转瞬间,她跌跌撞撞的摔进了宋离泽的怀中,宋离泽微微一愣,又忽然推开她。
南安辞被他推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
她不禁有些恼火,狠狠的瞪向宋离泽,却发现宋离泽紧盯着刚刚的那枚棋子。
她循着视线望过去,灰色暗淡的地面上,一枚棋子冰冷的平在月色下。
那刻字的血液更加艳诡。
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渊,哪怕多看一眼,就会失足掉入。
黑夜乌云微散,朦胧银霜中棋子上的刻字愈加明晰。
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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