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月圆之夜,十里红妆,锣鼓声声。
“筱筱,”那人唇角带着难以抑制的弧度走近潘筱筱身前,温柔地替她将鬓角一支金色珠钗重新别正,“不……娘子,感觉身子好些了吗?”
江玉随俯下身子与她盈盈相望,距离之近以至于那人每呼吸一次都尽数喷洒在她前额,令她的眉心浸染着说不出的暖意。
一切仿若梦境,在她看来是那般的不真实。
“好些了,阿随。”潘筱筱颤抖着伸出双手,轻轻环上对方脖颈,眸光定定看向那人,试图从眼前极度不真实的场景中找出一丝破绽。
“阿随,告诉我……这是梦吗?”
“不是梦哦。”
后者顺势揽过她的腰肢,将潘筱筱整个人抱了起来,又是一吻落在她的侧颈:
“今天,是我们大婚的日子。”
头顶珠钗的玫瑰金色吊坠轻轻摇晃,将两人间暖融融的新婚气氛烘托到了极致。
潘筱筱从江玉随的眸中看到了红妆朱唇的自己——那双眸子里,是满满的自己,且只有她自己。
这一切,美得就如同一场极乐之梦,稍纵即逝。
她眼睫扑闪,仿佛听到了那人浸于“咚咚”心跳之声中的肺腑之言,眸中柔情似水,终温柔覆上眼前人的樱唇。
“新婚快乐——”
“我爱你。”
【我明明从不信什么上帝与神明。】
【可是今日,请允许我诚恳相求。】
【神明,如果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那么,请让我留在这梦境,此生都不要醒来。”她眼角泛起珠光,唇角微掀。
【请答应我。】
“赌一把。”在离那人而去的前一秒,潘筱筱微微一笑,给了那人一个坚定的眼神。“就赌,我能平安归来。”
她的心里却在苦笑。
这一场棋局,没有输赢,只有生死。
而她生而走向地狱,只不过愿与天命背道而驰,堪堪赌了一把。
她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变数,但没有人能够肯定,活下来的……必然是她。
江玉随袖中指甲深深嵌入皮肉,却仍强作镇定地回应她:“好,我等你。”
当夜空中最后一颗星星陨落之时,潘筱筱颊边滚落一滴泪珠。
【以前那场感情之局,你曾骗过我。】
但在那场棋局里,最终没有赢家。
【如今这场生死之局,请允我骗你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对不起。”
她缓缓阖上双眸,眼眶中的泪随之被永久封存在了黑暗之中。
变数与诅咒同归于尽。世事如棋,也终究逃不过被碾为尘砂随风逝去的命运。
“想丢下我一个人吗……”
“不会让你如愿的。”
莫非人,真的难以同天命抗衡?
自从选择远离尘嚣、带发修行,顺便沉下心来等待那个人的时候,江玉随就每日准时去一处寺观清心。
这一日,江玉随正在寺观中打坐静心,忽闻天空中传来重物摩擦空气的声音。
她睁开一看——
一只蓝球从天而降,直至近处她才发现那是个蓝衣小姑娘,腕间还系着仿佛应与自己穿成一条的红线。
为避免自己的小女孩狼狈坠地,江玉随纵身一跃,在空中稳稳将她接住。
潘筱筱朝着她嫣然一笑:
“好久不见啊,我的阿随。”
“为妻恭迎娘子回归。”
一时间,四目相对,此间仿佛变成了她们的天地,两人盈盈相望,纵心中有千言万语,此刻皆化作喜极而泣。
那时,才知何为天造地设,何为只羡鸳鸯不羡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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