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毅然

住牢房的第一天 ……看不到明媚的春光。

早餐送到 ，顾亦秋奇怪道 ，“今天不周二吗 ，怎么吃起煮鸡蛋了 。”

陈晓文捏起尚未剥壳略微烫手的鸡蛋 ，闻言表情视死如归；“看不出来吗 ……我深度怀疑她们肯定是故意的 。”

顾亦秋实在道 ，“大哥你的脸还肿着呢 ，要不然再敷一敷 ？”

陈晓文摸着自己的脸 ，“啧 ，你离我那么远都能看出来 ，真假 。”

“真的 ，很明显，还发红呢。”

顾亦秋知道监狱这俩关系不一般 ，一个越狱失败一个不幸陪狱 ，看着挺拉的 ，但其实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

也许是陈晓文现在的模样十分滑稽 ，他按捺不住好奇心问：“打人不打脸 ，大哥你做啥了被打成这样。”

陈晓文有些微胖却十分注重风度 ，边剥壳边应付着，“我就是……躺枪了 。”

伊少明昨晚走得太自信晚饭都没动 ，饿醒之后在四只眼的注视下剥蛋壳 。

陈晓文盯得目不转睛 ，做实验研究都没他这么认真 。

一条九曲十八弯的蛋壳被丢进盘里 ，伊少明讲究地吹了吹滑溜溜的鸡蛋 ，朝人瞄一眼 ，“有完没完 。”

此话一出左右两道目光顿时收敛了些 。

陈晓文 ：“我就看看你咋样 。”

顾亦秋：“……”我就是无聊 ，随便瞅瞅 。

伊少明不以为然 ，“一个破梦反复做早没意思了 ……不过这梦倒是提醒我了。”说罢咬了半个鸡蛋 。

陈晓文竖起耳朵准备听到模糊不清的声音 ，等了片刻 ，又等了片刻 。

是个屁也该酝酿出来了吧。

……

火族核心法器 ，火源发源且执手于庞大的路家 ，千百年来影响着整个火族的兴衰 。

火源不可水灭 ，轻易可烧骨如柴 。

单凭这点就能够一统曦月 ，他们不满主张各族和平共处相安无事的五灵协议已经很久了 。

自从路天依高嫁木族首领，路氏行事愈发高调 。

陈陌不是在安抚子民就是在向五灵赔礼道歉 。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问题出在哪儿 ，却谁也解决不了 。

眼看局势一天比一天紧张 ，伊少明从前连仙体都不稀得练的神兽硬是修成了神级 ，出使各州平复乱子 ……

某天夜深，伊少明一队人从一线凯旋归来还未脱下军装，他臂膀上的刀伤终于稍微愈合，没再淌血。

“兮宁，走啊，去庆功宴！”

伊少明急着见陈陌，拒绝了。

他一人走在月下，不时道上的树影无风晃动两下，一个梦里见过多次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岁月的痕迹蔓上她的容光，彼时她已不再年轻。

那时他才恍然，这个人真实存在……

伊少明止住步子，洋装警惕地问：“什么人？”

路焬整张脸僵了一秒，好似心里有莫大的感触，可也只是一秒而已。

她神色坦然：“孩子，别装了……”

“不好意思，我们认识吗？”

接连被生拒，路焬不悦：“伊兮宁！你非要这样吗？”

“我哪样了？”

“无理取闹，自相残杀。”

说他闹可以，他就是要闹，因为他清楚自己讨不到说法，所以就上战场专门和那些路氏指派的人玩命。

“自？”伊少明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所以呢？怕我坏了你们家的好事。”

路焬略显窘迫：“孩子，如果你肯祝我们一臂之力，跟我里应外合扳倒陈陌 ……”

“怎样？”伊少明苦笑，“才知道我什么都不需要是吗？”

不需要她的“自”，因为那根本不是他的家。不需要她的爱，因为生命之初就注定此生形同陌路。不需要她给的荣华富贵，因为陈陌已经让他拥有了。

“呵……”路焬缓步靠近，右手用力捏上他的左手臂。

“那你不妨考虑一下，你这条命……还能撑下几场。”

血液顺着皮肉开始流窜。

伤口不是很疼。

不如心疼……

路焬走后，伊少明闭上眼，他早就认命了，只不过真的要他面对时还是好委屈。

月色沉静，苦笑转为苦涩的眼泪，和血一起滴落在地。

无嚣殿

伊少明已经很久没有兽形出现在陈陌面前了。

陈陌将他抱在怀里时看到他的伤口，施法召出一个药箱。

药都是给人用的，伊少明无法只好变回仙体。

他方才哭过，眼眶鼻头下颌都红通通的。

狐狸就是狐狸，哭起来怪惹人怜，陈陌帮他上药，低声说：“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伊少明万分信任陈陌：“主人，她来找我了。”

“嗯。”

“她叫我背叛你。”

闻言陈陌依旧头也不抬的上药，“那你什么打算。”

伊少明坚定万分地说：“你给我找个没权没势的职位吧。”

路焬拉拢他不过是因为他现在是陈陌的灵宠。倘若他什么都不是，又什么都不干，他们未必会搭理他。

陈陌上药的手一顿。

伊少明咬咬唇，“其实偷偷上战场也是可以的。”

……

“提醒个啥你倒是说呀 。”

伊少明半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咀嚼了三百六十下，一如当年那般毅然决然：“我得回去 。”

看到伊少明醍醐灌顶的样子，陈晓文恨自己不能大彻大悟 。

“你不是被姑娘看上了吗？”

这只是个玩笑话 ，伊少明砸了下嘴 ，将错就错 ，“又不是我看上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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