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身死

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连店铺都铺洒着数不尽的牡丹和玫瑰。

寒风伴随着花香刺的虞安头晕，迎亲队像一条长龙般横穿大街，整个京城都张灯结彩，每棵树都被系上了红绸……

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比肩接踵，个个伸头探脑得去瞧那花轿。

谁都知道今天太子大婚，迎娶武将世家嫡女虞安。

太子赫连羽“人品极好”，前两年闹旱灾，太子亲临救灾区，体恤民情，落下个好口碑，崇明府虞家嫡女虞安，知书达礼，秀外慧中，实是天作之合……

轿子稳稳抬着，抬轿的都是一等一的青年车夫，轿子也是一等一的好，车前横木，甚至连轿厢都雕刻有金花，唢呐连同鼓声把整条街都撼动了。

轿子里，虞安乖乖的盖着绣有凤凰的盖头，低着头，攥紧着手，盖头下她一绺靓丽的秀发微微飞舞，细长的柳眉，一双桃花眼流盼，如玉脂般的雪肌肤色奇美，温柔绰约。

仅仅两年，少女就已经出落成熟。

少女抿着嘴微笑，不敢有大幅度动作，生怕精心打扮的妆容花了。

她紧张又激动，听着轿子外百姓的喝彩和唢呐的声音，对成为太子妃后美好憧憬，她有些无措，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竟能如此慌张……

毕竟嫁给赫连羽，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她从十四岁那年就认定了的。

她虞安一身傲骨，却也为心爱的男子折了腰。这一刻，现在她忽而觉得一切都值得……

婚约是她争取来的。她不顾阿爹的反对，也要执意和赫连羽订亲，是皇后亲自提的亲，让她以为皇后很钟意她，殊不知皇后只是钟意虞安娘家的兵权……

嫁给赫连羽，她怀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压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明知道不会好过还是往里面跳，这真的需要勇气。

大婚只是走个形式罢了，她还精心置办了许久，金凤嫁衣她足足绣了三年，几年前她太笨了，绣个嫁衣手都被炸得到处是洞，她嫌绣的不好看，改了一遍又一遍，她想穿上给太子哥哥看……

三年的准备……嫁衣华绣。仿佛一针一线都诉说着她的情思。

傻姑娘，别痴了，你为了绣嫁衣眼睛都熬花啦，你可曾看见太子哥哥有正眼瞧过你吗？

痴情的姑娘还不知道，今日就是她的死期……可惜了，一个姑娘的四年情愿，将军府的掌上明珠……要化为虚无。 迎亲队很长，轿子抬到一半就停了，这阵仗该是太子亲自来接新娘了。

“停轿——”领头吆喝着挥手，鞭炮声依旧回荡。

赫连羽一身红衣，眼神被一股高傲所笼罩，浅笑的嘴角掺和着令人揣摩不透的情绪，威然的气息从他身上赫然弥散开来，几乎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

人群中有不少女子，今日本是来目睹太子大婚。早就听闻太子殿下生的俊朗，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赫连羽骑着枣红色的骏马，马蹄子“哒哒”作响，靠近花轿，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并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他愣了一会儿，随即下马，缓缓上轿。

虞安盖着盖头，看不清外面，只能仔细听着声音，现在…是太子哥哥来了吗？

赫连羽撩开车帘，虞安马上坐直了身子，手还在紧紧攢着，好安静。

兴许是轿子隔音效果好，她突然觉得寂静的可怕，赫连羽就那么站着，直到起轿，他都没有坐下来……

直到赫连羽微微探开她的盖头。

少女突然感觉到脖子上冰凉的触感，那只玉手，慢慢在她脖颈收紧。

被盖头遮住眼睛的虞安，少女被掐的说不出话，瞪大了眼睛，隔着盖头看不起眼前人。

“太子……哥哥？”

赫连羽平静的注视着她，眼神漠然……

虞安被掐地在也说不出话，她半倒在地上，盖头掉在一边，她还不想死，两只手去抓赫连羽，她想说太子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却说不出话来，憋得全身颤抖……

她不相信太子哥哥要杀她，少女松开一只手，掀开了自己的盖头。与少年对视。

赫连羽没有松手，直直的对上少女的目光，“对不起”

少女听了这句话，没有在挣扎。想开口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咔”那镶着金花的轿箱被赫连羽打开。

一个与虞安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探出脑袋，虞安侧着头看着这一切，眼中满是惊愕，她用手捂住胸口，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她是谁？

可惜了，她到死也还没弄懂……

少女彻底没动静了，赫连羽把她塞进轿箱。

他不知道虞安濒死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最后看了她一眼，兴许是可怜她，看她的眼睛还睁着，赫连羽着用手捂上她的眼睛，却怎么也合不上……

“真是可惜了，若是她不执着于殿下，就不至于走的这么草率了……”刚刚从箱子出来的女子，与虞安长相一模一样，倖倖的说道。

“身在将门世家，是她命不好，至少……还有个全尸”赫连羽没有一丝愧疚，随手捡起地上的凤凰盖头，遮盖住虞安的眼睛，关上箱子，一脚踢在一边……

那从箱子里出来的女子攀上赫连羽的胳膊，随他出轿。

轿外是人们的欢呼声，但虞安再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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