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帐幕就是一尊睡佛,还是睡相不怎么优雅的睡佛,差点没让闻山绊一跤。他摇摇头,捻亮纸灯,垂袖而立。
池若水和衣而睡,趴在席上,偏头枕着一堆书,白天干练盘起的发髻此时松松散散地垂在玉颈上,睫毛微颤,呼吸均匀。
他不得不蹲下一手抄在膝弯一手环住削肩,试着把池若水移开,嘴里念念有词。
闻山:池若水你太沉…
刚要起身,却踩到她半褪半掩的罩衫,正当闻山又要站直时,帐门斜刺里一根惨白长针直逼过来,穿破了纸灯,帐中顿时一片漆黑。
外面流郁也敏锐地意识到异常,一面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值班小队兵分二路,一路戒严封锁一路追杀施针人,一面差人紧急叫醒副主将,自己提着剑一个翻滚冲进帐里,准备查看闻山伤势——
谁知闻山托了那件素白罩衣的福,那一脚踩空恰好给了他逃过一劫的机会,长针只是刚好穿过他的纶发外侧,并未伤及身体。
流郁简洁地汇报情况:
流郁:不见人影,副主将已组织力量戒严,粗粗估计已经一炷香,尚未追查到黑手。
闻山沉思忖度,捏着银白色长针,瞥一眼从始至终不曾睁眼的池若水,压低声音:
闻山:为什么只是动针?来者到底知不知道这是我的营帐?
闻山:什么时候来的?是西夏的还是山中劫匪?
闻山一时心头一紧,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异常。他也不再开口盘问,因为早已明白流郁并未掌握更多线索。
闻山:此行军中有没有验毒师?
闻山沉吟半晌,不太确定地问道。
流郁:将军,咱大军都在边境,验毒师本来也是稀缺人才,自然是为边疆服务的……本军没有验毒师。
流郁迟疑懊恼道。
疑点重重,还好消息没有在澜军中扩散,保险起见,闻山也熬夜巡守着。
一夜无眠,所幸安稳。
——
次日清早,将士们三三两两起了床,派出去打探的人也换了好几波,池若水才姗姗醒来。
她揉着额角,朦朦胧胧睁开眼,搓了搓手心,暗自叫苦——
六月山中盛行谷风,热气腾腾,虽然刚刚天亮,但是仍然热得人头晕目眩。
十二年来睡的都是白玉床兰绒被,翡翠为枕丝缎作帘,从未躺过凹凸不平的席地,昨日一场疲惫赶路,睡在这样低泞的盆地帐篷里也还算舒心。
池若水:啊欠……闻山你怎么在这?
池若水:你看着我睡觉的啊?
池若水:我昨天怎么睡着的来着,怎么睡这儿来了……这是你的帐篷吧抱歉啦,是我睡错了。
池若水:怎么这么警惕,夜里有人偷袭来啦?
池若水醒来就爱碎碎念,自顾自嘟囔了几句后天马行空,胡扯到“偷袭”。
然而她正要继续唠叨,随意扫过闻山的眼睛,瞬然住口,四下环顾,确认无人,方靠近他,严正询问:
池若水:偷袭?
闻山同样毫不松懈,借着外头敲响早餐钟的巨大声响,吐出四个字:
闻山:银针暗袭。
池若水眸光一闪,摊开手掌——
池若水:针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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