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顾瞳稍后便被送回家中，汤若息说顾瞳的身子比较娇贵，不好好保养便会留下难看的疤痕，所以药一定要日取，医馆能保证存放环境，比在府中放一堆好得多。

中间常文轩却总来探望，还带些瓜果和鱼肉，但也从不单独留下，都是和李云雪寒暄，然后放下东西就走。

柳云亓在湿地待了大半天，出去后也马不停蹄地往顾府赶，届时天已昏暗，顾府的一位丫鬟海棠看见便来迎他，他说道:“你们大小姐可回来了？伤势如何？”

海棠心下疑惑，但仍旧老实回答:“已经回来了，伤势奴婢不知道具体如何，但听说是要养些日子。”

柳云亓点头:“我与老师有要事相商，劳烦你等会儿替我准备一些果子，我实在饿得紧。”

“大人不曾用晚饭？”

“是。”

“奴婢这就去准备。”

“再劳你替我去各院转转，如今天色已晚，我怕老师已经准备歇息了。”

海棠诶一声后便安排去了，柳云亓一人到书房去，守在门口的小厮不解地看看他，还是放他进去。

顾逢生正在文如月处，与她和顾元吃些宵夜，海棠过来说柳云亓在书房等候，顾逢生顿时心中来气，近来与柳云亓相处，他一边感叹此人心机深沉，一边又爱重他的才华，喜欢他一点就通的能力。柳云亓虽然偶尔逾矩，可也从未像今天这样深夜来过，顾逢生便冷静下来，认为应当真有要事，于是往书房去。

虽然如此，顾逢生还是不愿这样劳累，于是推门便开口抱怨:“你怎么现在过来？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

“老师，长存今日去赵国公家所属的京郊东南边那片湿地查看，有些地方想与老师商量。”

柳云亓说着，海棠又推门进来，摆了一盘果子，又出去关上门。顾逢生斜眼睨着他:“你倒是当成自己家一样在过。”

柳云亓于是速速行礼:“老师见谅，今天长存待在湿地处，未曾用饭。”

“罢罢，你有什么事，快些说。”

之后一连几天，柳云亓在顾府待的时间都更长，却不再打搅顾瞳。汤若息给顾瞳用的药一直细心又谨慎，顾瞳于是慢慢活动一下。

一日小莲去取药，却迟迟未归，顾瞳心里担心，让阿田去路上接一接，不行便问问仁济馆的人。

谁知过后阿田便慌忙跑回来，满脸泪地哭嚎，说在一个暗巷找到小莲，她衣衫不整，浑身都有被打的痕迹，阿田赶紧去看，她却已然没气了。

此时顾逢生上朝，李云雪去常家串门，顾瞳心里登时难受又恶心，不知道该找谁，却突然想到今日柳云亓告假在家，柳云亓已经一连告假三日，却又天天往顾府跑，看着并不像生病的样子，顾瞳于是让阿田备马，往柳云亓府上去。

到柳府，顾瞳撑着脚痛站在门口，阿田卖力敲门喊门，过会儿一个小厮开门，先发制人:“我家公子说了，不必探望他，也不必送礼，请二位的回去吧。”

顾瞳赶忙道:“麻烦你通禀一声，说我是顾侍郎家的小姐，有事求他相助。”

“顾家小姐？”小厮于是不再怠慢，关上门去找柳云亓。柳云亓匆匆赶过来，见顾瞳还站在门外，斥责小厮道:“你怎么能让小姐站在这里？”

小厮没话说，顾瞳正要与柳云亓说事，柳云亓又将她一把抱起:“小姐脚伤未愈，莫要站在此处说话。方才怎么不先坐在马车内等候？这样站久了脚会很痛的。”

柳云亓不知顾瞳找他何事，但若非情况紧急，顾瞳也不会找到这里来。

柳云亓于是找一间最近的屋子将顾瞳放下，这才看见她被抱起后流了满脸的泪，于是问道:“究竟何事？”

“小莲今天一大早去医馆取药，迟迟不归，我担心，便让阿田去接她，可是她竟然途中遇害，我不知该报官还是如何。”

柳云亓问道:“在什么地方？”

阿田在旁边回答:“在鹦鹉巷那边，有一条很小的暗巷，小的先将尸体用草料盖起来了，免得吓到行人，或被毁尸灭迹。”

“好，你随我去一趟。”柳云亓给顾瞳倒了一杯茶，叫来一位丫鬟，让她照顾顾瞳，然后说道:“你哪儿都不要去，也别担心，安心在这里等等，我去去便回。”

阿田带着柳云亓去鹦鹉巷，小莲确实死状可怜，却也没有十分惨烈，阿田说他过来时小莲还睁着眼睛，他不忍心，便用手让小莲合上。

柳云亓于是上前将小莲身上仔细查看一遍，然后说:“鹦鹉巷平时人很多，你我坟头打听，问问有没有人看见谁绑着一个姑娘进巷子的。”

柳云亓还给了阿田一大把碎银子，让阿田问的时候好打点，于是二人一个往东一个往西，阿田一家一家敲门，终于在第二排靠近那条暗巷的一户人家里打听到此事。

这家只有一位老妇人在家，丈夫出去赌博，儿子出去打猎。老妇人告诉阿田，暗巷附近的房子采光不好，有几户还死过人，是阴宅，所以没人敢住，只有乞丐阿拐敢在这条暗巷流窜，今日听到一个姑娘哼哼唧唧的声音，老妇人探头查看，却被阿拐咒骂，老妇人于是不敢再管。

阿田于是赶紧跑去告诉柳云亓，柳云亓便到那里栋没人的房子里找，和阿田一起在某一家的厨房里找到阿拐。

阿田力气大，且有些拳脚，便打得阿拐连连叫骂，过会儿才服帖，阿田问道:“你为何要杀那姑娘！”

阿拐打量柳云亓一眼，无赖地回答:“天可怜见，我原本只是想痛快痛快，并没有想杀她，谁知她那么烈性，竟然将我耳朵咬下去半块……哎哟！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阿田仍旧打他，柳云亓也不上去劝阻，就任由阿田狂乱的拳头砸那阿拐，阿拐一开始还拼命求饶，到后来也渐渐无声。

阿田这才停下，大口喘气，柳云亓递给他一块帕子，问道:“第一次杀人吧？”

阿田的呼吸中掺杂着颤抖，柳云亓拍拍他的肩头:“是条汉子，快去把小莲抱到马车上吧，我陪你把她埋了去，到我府上换件衣服，别让大小姐看到血腥。”

顾瞳虽然平静地坐着，心里却万分难受，想到阿田同她说小莲的死状，胃里便翻江倒海。一旁的丫鬟见顾瞳脸色不好，赶忙给她添茶:“姑娘别担心，公子做事一向妥帖，一定会给姑娘一个交代。”

过会儿，柳云亓果然回来了，顾瞳要跑过去问，柳云亓却率先大步走过来。顾瞳问:“怎么样了？”

“我和阿田已经处置好了，凶手是鹦鹉巷一个乞丐，阿田把他打死了。”

顾瞳没说话，如此一来，定然不能再去报官了，且对方是乞丐，报官也无甚大用。

柳云亓于是将东西收拾一番，直接与顾瞳回了顾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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