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知,她时念爱顾祎入骨,哪怕他顾祎心不在时念身上,她还是爱他,可能是时念对待顾祎确实足够好,三年顾祎也不曾提过分手,而时念也如愿在他身边待了三年。
直到他们在一起四周年纪念日,顾祎来到时念面前,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们分手吧。”
时念手上捧着的蛋糕掉在地上,碎得没有一块完好之处。
她的双手垂至身侧,握成了拳头,她咬咬牙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顾祎不带一分感情地回答了这个在他看来没有必要的问题
“顾祎,别开玩笑。”
顾祎皱眉:“没在开玩笑。”
三年的小心翼翼让时念听出了他话语里的不耐和认真。
时念的手紧了紧,但终是松开,她不掩饰话里的哽咽:“好。”
许是没想到时念竟不纠缠,顾祎怔愣了一瞬:“行,那我今天搬走。”
“不麻烦你了,我走就行。”时念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鼻音,卷翘的睫毛上挂着几颗泪珠, 毕竟在一起三年,顾祎出于人道主义的关心还是搬走了。
时念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三年的付出还是留不住顾祎,一如当年留不住那个人。
她把自己的脑袋藏在膝间,眼泪洇染了她的裙子,她不住地呛出声,没有任何声音的出租屋内,只剩下她呜咽的哭声。
不知不觉,她哭的睡着了。
迷糊间,她觉得口干:“水,水……”
没有回应。
对了,顾祎已经搬走了。
时念强撑着睁眼摸向床头的水杯,有点发烧了。
“嘭!”水杯倒在了地上。
“你躺好。”顾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时念摇了摇头,怎么还出现幻觉了?
“啧。”脚步声由远及近,突然一股力量把她捞到了床上。
不是幻觉。
“你怎么回来了?”时念声音虚浮。
“回来拿点东西。”
时念眼中的希冀黯淡下去,“嗯。”
她接过顾祎递来的水杯,默默地喝着水。见她这一副乖巧、逆来顺受的模样以及哭的红肿的双眼,顾祎心下不免烦躁,不过五分钟,他就站起身来:“我还要陪绾绾吃午饭,走了。”
时念没有回应,也不想回应,只是看着顾祎走出房间及听着出租屋的门关上的声音。
她缓缓地闭了眼,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时念强压下腹中的饥饿感,吃了退烧药便睡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念醒来打开手机,微信朋友圆的赫然有个红点映着顾祎的头像。
时念点进去, 九官格拼图上张张都是舒绾的笑脸, 只是每张照片的背后都是顾祎,或是给她夹菜,或是给她剥蟹。
顾祎讨厌麻烦的事情。
这些琐事他从未给时念做过。
时念被这一张张照片里顾祎宠溺的笑容刺痛了眼,索性将手机关了。
只是时念才放下手机就有一个久违了的铃声响起:“阿念接电话,快接电话……”一个清冷却难掩笑意的男声。
时念愣了一下,而后马上着急地接通电话,生怕电话挂了一样:“喂?星河?是你吗?喂?”语气中难掩心焦。
电话对面的人杳无音讯已经三年多了。
“嗯,是我,阿念,是我。”熟悉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显得有几分陌生。
时念张了张口, 却发不出声音,眼泪旋即流了下来。
电话那头的人听见抽泣声,本来的理智顷刻消失,“怎么了阿念?你别哭啊……不哭不哭……”
电话那头的声音耐心地哄着时念,温柔至极。
愣是哭了好几分钟,时念才抽噎着问:“你……你去哪儿了?为,为什么不,不告诉我?”说着又开始哭。
那头顿了顿,愧疚地回答:“我被我姐逼着去国外留学了。我想告诉你的,可我姐不让,她说只有我在国外有了成就回来才可以娶你,但那时我什么都没有,没资格让你等我。出国的那几年,我好怕你不肯等我,但我不敢找你,我害怕我最后什么都给不了你,还让你因为我错过更好的选择……”
“除了你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楚星河,除了你,我别无选择。”时念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阿念,我想见你。你还愿意看见我吗?”声音透着小心翼翼。
“我当然愿意,什么时候?”
“现在,你方便吗?”
“方便。”
“好。”
二十分钟后,在一家餐厅门口,时念穿着一身水蓝的纱裙走进去,“阿念!”楚星河从餐厅的一头向时念快步走来,将眼前这个日思夜想了三年的人儿揉进怀中,生怕她不见了似的。
时念轻抬手回抱他:“星河……”
许久,楚星河才缓缓松开环着时念的手,低首看向怀中的时念,时念眼眶中氤氲几许雾气抬头看向这张她几乎日夜相对但仍无比思念的脸,眼前的楚星河与顾祎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楚星河的五官更冷峻、立体,眼尾有一颗勾人的泪痣,而顾祎的五官则是更柔和,充满阳光气息。
“时念?”顾祎的声音。
楚星河眉头微皱,很明显不喜被人打扰,但抬眼看见顾祎却是一愣:“阿念,他是?”
时念头也不抬地回答:“一个朋友而已。”
时念的表现让楚星河清楚地意识到:阿念讨厌他。舒绾笑着打圆场:“哈哈,好巧啊,我们也来这里吃晚饭,不介意的话拼个桌吧?”
“不好意思,我们介意。”楚星河没有丝毫犹豫。舒绾一时间有些尴尬,只任着顾祎拉她走。
各自落座。顾祎的桌在时念的前面,两个人似乎只是隔了些距离地面对面坐着。
不过时念压根没有看他,只是笑意晏晏地同面前的楚星河聊天,脸上笑容灿烂,楚星河喂她吃虾,给她夹菜,替她剥蟹,所有的事都用不着时念亲自动手,她就像是楚星河的小公主一样,楚星河宠她无边,那份宠溺只给了她时念一个人。
顾祎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却心中难言那种情愫: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和落差感。
曾几何时,时念那般的笑容只为了他,可如今却是为旁的人。
他心中不免有些酸涩:楚星河与时念一看便认识很久了,再一看那张与自己七八分像的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时念过去三年的深情都不是对他顾祎的。全都不是。
再看面前的舒绾,只是答应了自己在分手后可以追求她,却还未答应和他在一起。想来也是因为自己有脚踏两条船的“嫌疑”而心有介蒂。
一时之间,顾祎心中的怒火冲破理智的防线,竟一时上头走去时念面前质问:“时念,他是谁?才和老子分手一天不到就有新欢了?”
面对顾祎的怒气,时念只是眉眼淡淡:“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也知道我们分手了,再说了,分手前你不就出轨了?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对我发脾气?”顾祎一时竟回不了嘴。
是了,那三年无论顾祎怎么生气,怎么骂,时余总是默默忍受着,倒是让他忘了三年前的时念是多么骄傲自信,多么能言善辩。
楚星河在听了顾祎的话后只在心中想:这小子是阿念前任?才分手一天?说话怎么这么欠打?再听时念的话,敢情这王八蛋把他的阿念给绿了?!
楚星河的声音冷下,不复对待时念的温柔:“这位前任先生,如果没有什么大事的话,还是别再来打扰我家阿念了。”
“啧,你tm又是老几?”顾祎不爽地回嘴。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阿念的竹马,楚星河,海归回国,现在正在追求阿念。”
楚星河并没有因为顾祎的粗鲁而生气,只是平地惊雷。
顾祎不知为何听后心中如此恼火,他只是极力压制火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时念,跟我走。”
没有回应。
时念只是坐在原位,楚星河给她夹菜,她一口一口地吃着,好像没听见顾祎的话一样。
顾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下来,好像在哄时念:“小念,跟我走。”
时念仍充耳不闻。
顾祎按捺不住了,拉起时念的手就要离开,只是被时念狠狠地甩开了:“顾祎,你有病是不是?”她的语气中带着愤怒与不耐。
三年以来,时念从未对他大声过,更别提骂他了,如今为了楚星河她竟用开了他的手。
他放低态度:“小念,我和你复合,你跟我走好吗?”
时念疑惑:“你疯了吧?我们已经彻底结束了你知道吗?”
结束两个字刺痛了顾祎的心。
他失了魂一样地离开了。
“阿念。”
“嗯?”
“他,是你前男友? ”
“算是。”
“算是? ”
“嗯,他不喜欢我, 我也不喜欢他。”
“那为什么……?因为他和我长得很像,对吗?”
“嗯。”时念连忙有些后怕地解释,生怕楚星河因此而不开心,“已经分手了。”
可出乎意料地是楚星河并不在意这些,“分手了?”
“嗯。”
“那……我可以追你了吗?”
“嗯……嗯?!”时念埋着的头猛地抬起,惊愕地看着面前的楚星河。
楚星河一笑,如冰川消融,声音也温柔下来:“可以吗?阿念小姐?”
“当然可以,星河先生。”时念捧着脸对他笑,“不过为什么还要追我?”
“因为我想给你一场完整的爱情。”楚星河轻笑。
时念笑看他,眼中似有星汉璀璨。
楚星河并不介意顾祎的存在,因为他知道时念不会真的爱上顾祎,只是因为他的离开而需要一些慰藉。
是他对不起时念在先,又有什么资格去怪罪她呢?如今只要他们两个还能好好的就行。
就这样,在楚星河的陪伴下,日子过了两天。
一天早上,有人摁响了时念家的门铃,本以为是楚星河来接自己,她欢欣地小跑去开门,可看到门口的人,时念的小脸顷刻冷了下来。
门口的顾祎下巴上都是胡茬,一身酒气地站在外头。
“有事?”时念不愿与他再多作纠缠,顾祎的眼在她开门后亮起的光在她话音落下时又熄灭了。
“你就真的这么不想和我说话么?哪怕把我当朋友也不行?”
时念冷着声音:“我不仅不想和你说话,也不想和你做朋友。”
“可是小念,我喜欢你。”
“顾祎,你越界了。这话你说得太晚了,现在的你站在什么位置和我说你喜欢我?你又凭什么喜欢我?你觉得你的一句喜欢我就能抵消你对我的那些伤害么?我给你买奶茶你转头就送人,给你买的礼物你能毫不犹豫丢掉,怎么,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那你的喜欢还真是……独特。”时念讥讽的话语让顾祎无法反驳。
“怎么,说不出话了?觉得对不起我了?”
“小念,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顾祎红了眼眶,声音带着哭腔。从未落过泪的男人在时念面前红了眼,却引不起她一丝的心疼:“是你先扔下我的,你已经离开我的世界了,我也不想再看见你了,你这不是喜欢,只是不甘心在你身后跟了三年的人突然放弃你找了别人而已。”
“不,不是的,小念,你听我说……“男人很着急。
只是那扇他本以为会永远为他开着的门关上了。
他蹲在门口抱着头哭出了声:“为什么?怎么会这样?都是我,都是我不好……”
接下来的半年后,顾祎再不曾出现过。直到——时念与楚星河的订婚宴上。他亲眼看着曾经满眼是他的时念挽着别人的手走向了属于她的幸福,没有他顾祎的幸福。
订婚宴后的闲暇,舒绾找了时念:“顾祎要出国了。你不去见见他么?”
“不了。我现在很好。”时念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身上洁白的礼服更显得她娇俏。
这样的笑是和顾祎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这份幸福不是顾祎给的,他也给不了。
落地窗边,时念向下看去,顾祎靠在一辆黑色的车边,时念轻笑:“舒绾,我知道你明事理,当初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愿意横插一脚,我看得出你也喜欢他,但我爱星河,星河也很爱我。”
舒绾默了默,而后问道:“那顾祎呢?他也喜欢你,他等了你好久了。”
“半年久么?我在他身上耗了三年呢。星河也在国外为我努力了三年,他的半年怎么算久?”时念声音轻柔却满带嘲讽。
“可……”
“可什么?可他这半年为了我不再拈花惹草?可他这半年夜夜买醉?还是他可笑地认为我会离开星河回他身边?舒绾,那样的日子我不想重复了,那样的生活我也不可能继续了。如果他那样就想来我面前装深情,是不是有点差劲了?”
“那楚星河呢?他就对你深情了?”
“星河会为了我不惜冒大雨给我送伞,哪怕自己湿了也不让我淋雨;他会排半个小时的队给我买泡芙,只因为我爱吃;他记得住我们在一起的每个纪念日,而顾祎甚至记不住我的生日;我生病了他会寸步不离,我怕打雷他哪怕在凌晨也会开车过来哄我……这些他顾祎做得到吗?他不行,那他现在有什么资格来打扰我?”时念皱着眉一字一句地质问,让舒绾开不了口。
最后她只得悻悻离去,和进门的楚星河擦肩而过。
楚星河将时念拥入怀中,轻轻抚平她的眉头:“阿念,别为了他们皱眉,不值得。”时念心中的阴霾消散,抬手回抱楚星河。
入夜,时念接到了顾祎的电话,她缓开微蹙的眉接通:“有事吗?”
“小姐,你能来接一下你朋友吗,他喝醉了。”背景音嘈杂。
时念轻叹一口气:“不了,我和他不熟。”
“小念……你来接我好不好。”声音裹着醉意传来。
“顾祎,我早释怀了,你也该是的。”时念声音坦然,随即挂断拉黑。
时念将手机放至床头柜,楚星河从浴室走出从身后将她环住。时念转头与他相视一笑,楚星河低首看她,眼中翻倒一片星光,时念微微踮脚,与他相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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