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 鬼

“当然是啦。”云琦还是笑咪咪的模样。

找好了一处屋子，云琦就地打坐，清荣便四处收拾，以往一向如此。

不慌不忙的打听了几天，清荣跟着云琦在茶馆喝茶都喝腻了，虽然是在内乱，但是皇城里还是该出摊的出摊，该营业的营业，只不过街上的人少而已。

这简直是太怪了。

“师尊，我们是不是该换个地方打听了呀，这茶馆人也太少了，也没几个人说话。”

“不急，这里就是最好的地点。”

清荣不解，只见云琦又闭起眼睛养神了，他也不再说话。

他的这个师父，是真的很怪，清荣想到他们初遇，再想想之后的事，真是反差太大了。

清荣本是一只小狐狸，后来自己修为稍涨了些，不知怎么想的，就去天上偷果子吃，虽然那些果子吃了可以大涨法力，但是以他那时的修为，多半会爆体而亡。而云琦就是在果园里捡到清荣的，因为清荣还没进去，就被果园的法阵给打晕了，云琦看着小狐狸好看，以为是哪家神官的灵宠，先捡起来养着，等醒了再问问是谁家的。

然后，清荣就拜到了云琦名下，本以为云琦是个厉害的大武神，就算没有信徒，也能教他很多东西的，结果两百年了，清荣靠天上的仙气才自己努力修了个人身，一身法力也是全靠辛勤的修炼得来的，而云琦是神官，没有信徒，只能靠仙果或者借法力来为生了。所以，若要拼法力，云琦是连清荣也打不过的。

清荣虽每日都会嫌弃他的师父，但是还是不离不弃的跟在身边儿，其实有不少神官想把他挖过去，但是没一个成功的。

“好了，明天我们去皇宫里面圣吧。”云琦睁眼，想来已经明了。

“师尊，你刚刚是灵魂出窍去偷听了吗？怎么突然就明白了。”

“差不多吧！”

“什么呀？师尊你每次都不和我好好说。”清荣真不是矫情，他已经算是脾气好了，若是换了其他人，在云琦身边每天都会是云里雾里，早就抛弃她走了。

“哎呀，这种事情呢，你要自己悟，才会有最大的收获。”

云琦是独来独往惯了，即使清荣跟了她三百年，也还是从来不等人，自己一个人说着说着就走远了。

清荣虽然不会像以前那样伤心一两天了，但是心里还是会凉一下下。

第二天，云琦借法器将两人的面相变了变，为了确保皇帝信她，特意装了男相，和清荣一黑一白，好一幅仙风道骨的模样。

“清荣，你在殿上不必说话，我会说你天生有哑疾，等会儿别露馅儿了。”

“好的，师尊。”

两人跟着太监进了殿，皇帝像是胸有成竹，面上未有一点担忧之色。

这就很奇怪了。

据云琦了解，皇帝虽然是很有勇有谋，但是敌方不仅与敌对国私通，还找了很多能人异士，这其中就混入了些妖魔鬼怪在里面，为何皇城这两日看起来没那么紧张了？因为皇帝完全处于了劣势，在百姓眼中好像根本没有翻身的余地，不想卷入的早就逃到其他城了，留下来的也不一定是为保家卫国，只是等死或者说是等城破，投降便是。

“草民参见皇上。”云琦躬身行礼，她虽然奇怪皇帝，但是面上未漏出一点疑色。清荣随她行了礼，装得有模有样，其实他经常都被安排当哑巴，也习惯了。偶尔还会装装盲人。

“平身，昨日我听钦天监说今天有贵客到来，现在一看，二位道长确实是我的贵客啊。”

？？？云琦不解，她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成贵客了，钦天监当然是她安排的，但是也不会把她吹成这个样子。

虽然心里疑惑，面上可不能垮。“皇上谬赞了。”

“并非并非，今天一早，朕就收到了好消息，番国的国师昨晚暴毙，这简直就是天助我朝，钦天监说你是贵人，这不正是吗？”

云琦汗颜，她还没对番国下手呢，今天本来只是来邀命让她去前线打仗，不，是出谋划策。

国师死得确实是好，若没有国师四处招募，番国也不会那么难打。

眼下那边没了领头人，估计很多都要散了吧。

“确实，皇上本就是天子，一群江湖术士再加一个不成气的小国实在不足为惧。”

“你说的是不错，但国师虽然死了，却不敢保证对面没有其他能领头的人，不知道长可有什么好计策。”

“回皇上，小道和师弟一直以来都在潜心修行，若要给出什么谋策，实在不敢妄言，小道只是对术士和兵法颇为熟悉，所以特来请命，让小道和师弟前往前线，保家卫国。”

云琦不太会说这些过场话，但是她说这些话时的那种气魄，让在场的大臣加皇帝都觉得一定是一位爱国的忠良之人，皇帝本来就在愁对面那些不知道哪里来的江湖人士，每次交战都是从未听过的奇怪阵法，有时连对方的士兵都未看见，自己的人就已溃不成军了。

眼下云琦来的，自然是正好。

所以云琦未多说几句，皇帝就派了三百精兵，护送云琦和清荣去前线了。

虽然是前线，但是之前被攻破了不少城池，三百人骑马，不过五日就到了最前线，好巧不巧，这城名为云城，云琦一到，便是给将士们下了一剂安心药，好像都是天注定的似的。

云琦倒不知道是不是天注定，但是这仗肯定能打赢就是了。

一挥手把面前的小鬼们清理掉之后，云琦心里面有些不爽快，一连半月，对方大部分都带的是这种小鬼，对云琦来说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她这么多天打小鬼的数量，她觉得都快把鬼界的小喽啰给打完了，但是这世上到处都有争斗，就算把蜀国附近的鬼杀完了，也能召集到其他地方的。

清荣也觉得无味，似乎国师暴毙之后，番国确实是一点不成气。

“师尊，今天追吗？”

“追，今天小鬼的数量明显减少，可能他们兵力不足了，但是你我二人追就可以了，如果对方有诈，好撤退。”

云琦说完，清荣便从怀里掏出信纸，念了几句，那信就飘像了军营方向。

“走吧。”云琦踩上了刚刚手中拿的剑，虽然她没有法力了，但是她有自带法力的法器。

清荣保持一段距离跟在后面，因为如果有人要偷袭的话，两人离远一点最好。

追了一会儿，云琦却一直没看到有番国的士兵，也不见一只鬼，一路上也没有车轮印和脚印，莫不是对方只派了小鬼出来，连士兵也没派？确实有可能，交战这么多次，好像是没看到过几次番国士兵，更别说将领了。

“清荣，注意警戒。”

“是。”

刷刷，几支箭从云琦身边擦过，然后又是一大片箭雨，还真搞偷袭。

两人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仙家身份，云琦直接用剑的灵气作了结界，而清荣便用法力生出结界，箭雨持续了半刻钟，还一点不减。

“师尊。”

清荣想直接冲进林子里，但是一般这种事情，他都要向云琦请示的。

云琦微微点了点头，她没法力，面对这种箭雨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小心些。”

得到同意，清荣将周围的结界加固，唰的就往林子里去了，云琦听见一片哀嚎，箭雨也随之小了很多，但云琦也没动，清荣肯定能解决的。

等了片刻，哀嚎声没有了，箭雨早就停下了，云琦原地整理了衣服，等着清荣回来给她报告情况。

“这次人很多吗？去了这么久。”云琦听身后有动静，便向往常一样问话。

“不多，就一个。”

云琦迅速转身，一剑直指对方，来人不是清荣。

“许久不见，小琦便这样对我？”

云琦楞住了，她没想到，真没想到，再见会是这幅模样。在她面前的是一名黑衣男子，他面容冷峻，但是却是笑意连连的望着云琦。

“阿尘，你还是这么喜欢穿黑色。”

云琦不知自己怎么就说出这句话了，但她确实又不太说得出其他的话了。

也可能是她也喜欢黑色吧。

“我为什么喜欢黑色，小琦再清楚不过吧。”

空尘，以前本来叫于空尘，云琦飞升的第一年，他们相识，只不过那时，空尘还叫她云琦大人。但云琦却一直都未改过称呼，一声‘阿尘’叫了几百年。

其实他们相识已有一千多年了，但真正待在一起的时光，不过百年，也就是凡人的一生。

“你在番国当差？”云琦闭口不谈这些事，但空尘可不愿意。

“今天我不想谈这些，我只想好好谈谈我们的事。”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你帮了人间的事，那我就一定会管，而且绝对是站在你的对立面。”

“所以，你还要把我镇压在湖底一次吗？”

阿尘果然还是阿尘，永远一针见血。

空尘压下心里的愤恨，他是恨，可是他却恨不起来。云琦就算把他千刀万剐了他也无所谓，他只需要她的心意而已，只要她说一句，他马上就会收手。

云琦无话可说，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你知道，你只要说一句，我就会收手了。”

“那你收手吧，这次处理事情的是我，我随便扯个理由就能蒙混过去，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既然逃出来了，就好好活着。”

“我本来就是个死人，怎么好好活着？”

“你本来可以不用死的。也不用变成鬼的。”云琦感觉自己的声音比蚊子都还小了，但是她知道，阿尘还是能听到。

“为什么，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在一起？你是神，我是鬼，我们都可以不生不灭，我们明明如此相配。”

一神一鬼，如此相配，也只有空尘能理直气壮说出这样的话了。

其实他们两人都不是个正常的人，就比如千年前神和人相爱了，天上自然是反对这样的事情，但空尘那时是有飞升潜质的，但人算不如天算，他在飞升前死了，成了鬼，还是怨气很大的鬼。

他们难得的百年时光，大部分都是在监牢中度过的，先是云琦因犯事被关在天牢里，后面又是空尘被抓，二人都在想办法解救对方，但是一神一鬼，还是敌不过天上众神。

其实他们的爱情本可以很完美的，但却硬生生的分开了千百年。

“师尊！”

清荣刚刚应该是被空尘打晕过去了，身上的伤看起来一点也不轻，云琦猜，如果不是因为清荣是她徒弟，估计现在也是鬼了。

但清荣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一掌直接打向空尘。

云琦暗道不好，这个时候解释已经来不及了。她便习惯性的挡在了二人中间，空尘也早就准备好接招了，却没想到云琦突然冲过来。

“啊！”云琦惨叫一声，两人那一掌都打在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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