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建康城。

七月初二，今天的建康城内格外的热闹。因为就在今天，城南的徐家和城北的萧家将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萧府，铺十里红妆，宾客如潮。

“这徐、萧两家都二十年不曾婚配了，这今日怎就破了当年的誓言？”

“这可不好说，我听说啊，是这徐家的姑娘誓死要嫁，闹了好几次自杀，而且这两人还私奔了好几次，两家的面子抹不开才同意的。”

“哎，这徐家姑娘怎么都是这般的烈性子。就像当年的……”这人还要继续说，却被一人阻止。

“嘘……别说了，这话在这说可是禁忌。”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喝酒。

婚礼继续，一切照常，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

徐绲大将军府一切都混乱了。

徐绲大将军要把两个女孩子送进尚文苑读书，理由是：我徐绲的女儿是巾帼不让须眉，不读书怎么行？

这一行动遭到了全家的反对，上到八十岁的徐家太婆，下到还没满月的看门狗阿黄。理由是：女孩子不应该抛头露面，实在要读书可以请先生在家里上课。

徐绲坚持认为尚文苑是全国最好的学校，那里教育出来的孩子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徐家老太坚持女子无才便是德。论争一时间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而作为当事人的两位徐家小姐此时正在冷眼旁观这场世纪大战。

“姐姐，你说，我们能去尚文苑吗？”一个年方十三岁扎着羊角辫的女孩抬起头仰望着天空，数着天上的星星。女孩还未长开，一脸的稚气，只是那一双大眼睛似乎能读懂人的心事。

“你说呢，你想去吗？”年约十四岁的女孩穿着绿色的褥袄，偏头望着身边的女孩，清秀的脸庞，在月色的映衬下多了一分神秘的色彩，也多了一分忧郁。

“想去，听说尚文苑的饭菜比家里的好吃多了。”

“那我们以后就不能在这个角度看星星了。”这女孩一回头却只见刚才还在说话的妹妹早已睡着了，女孩笑笑，看着窗外的星星出神。

最终，徐绲大将军力排众议取得这场论争的胜利。两位小姐徐昭佩，徐贞将女扮男装进入尚文苑读书，期限是两年。

听到这个消息，八十岁的老太捶胸顿足，悲恸不已，险些休克。后被仆人搀扶回房，从此只吃斋念佛不再过问府中的任何事。

两位小姐的母亲，徐府的当家主母王氏，听到这个消息，默默不语，她知道老爷的脾气，只要是他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王氏只是帮孩子们收拾行李，带上这两个孩子平时最爱吃的，最爱玩的。但一想到这两个孩子从此要漂泊在外，自己也有两年将见不到她们，这眼泪就止不住的往外流。

徐绲把徐贞和徐昭佩叫到书房里，和她们约法三章。告诫她们不准做辱没徐家门楣的事，看到父亲一脸的严肃，她们知道兹事体大，不容的她们马虎，只得连连称是。

“贞儿，昭佩不喜读书，进入尚文苑后你可要督促她，不可再像以前一样。出门在外一切小心，切莫暴露女儿身。”徐绲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徐贞。

“贞儿，记住了。”徐贞冲着徐绲连连点头。

徐绲又转过头去摸了摸徐昭佩的头，“出门在外一切都要听姐姐的安排。”徐昭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一夜，徐昭佩自然是兴奋不已，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外面的世界一直是她可遇不可求的，这次有机会出去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而一旁的徐贞却忧心忡忡，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前路茫茫，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姐姐，你说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似乎外面的一切都将徐昭佩的生命点亮了，那双大眼睛比以前更明亮了。

“外面……我也不知道。”长叹一口气，辗转难眠。

两人在对外面世界的憧憬中睡着了。她们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有知，对自己的命运也无法把握。

第二日，是两姐妹入学的日子。母亲为她们束发，给她们穿上男装，教给她们尽量少说话，说话时要憋着嗓子，少和别人接触。说着，说着不觉又偷偷抹起眼泪来。

徐昭佩环抱着母亲，将头靠在母亲身上，轻声说：“母亲，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三年很快就过去了。不用担心我们。”母亲默默的点点头，三人紧紧地环抱在一起，多么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留。

马车缓缓的行驶，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家人的视线里。掀开帘子向车后望去，只有漫天的黄沙和母亲伤心的眼神。

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从此后，她们都是彼此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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