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光

玫瑰花腐烂的味道比野草还要难闻，你说你厌极了凋零的玫瑰，可是它盛开的时候你却不是这么说的。

……

“我选择…爸爸。”女孩压低着头，无处安放的双手装在上衣口袋里，这几个字几乎微弱地不曾出现。

“……”于潇茗身体一颤，接着身心俱疲地倒坐在地板上。双目无视地看着前方。

“妈妈！”陆婷婷闻声抬头，顿时慌了神，快步跑到妈妈身边，蹲下身查看她的情况。

于潇茗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全身如同木偶一般瘫软在地上。

“……”陆婷婷努力地想把妈妈抱起，内心愧疚的她从始至终不敢与妈妈的眼睛对视。

“……”沉默的于潇茗忽然回过神来，视线缓缓移动到面前的女儿身上，她很清楚地看到女儿含着泪的眼睛。

瘫软着的于潇茗突然双手抓住陆婷婷的双肩往下压，刚把妈妈的上半身抱起半米的陆婷婷触不及防地跪在地上。

于潇茗红肿的眼睛紧盯着陆婷婷的脸，后者低头躲开。于潇茗奋力地摇晃女儿的身体，同时声音也变得尖锐，：“你刚才说要跟妈妈一起走，对吧！对不对！你说话啊！你说要跟我一起走的对吗？……”

“……”陆婷婷默默忍受着妈妈，眼泪瞬间湿了脸庞，润了眼眶。

于潇茗依然用力摇着女儿，希望女儿能说一句：妈妈我刚才说错了，我要跟着妈妈。

可惜，于潇茗用尽了力气，也没能听到沉默的女儿说出一个字……

她又开始了崩溃大哭。

这一哭，比起刚才在房间里，脑海中不断浮现着陆明和王禾鑫的行为而放声的大哭，还要更加撕心裂肺。

……

翌日清晨。

陆婷婷缓缓醒来，双手支撑起酸痛不堪的上半身，恍惚间察觉到自己正躺在地上，昏沉沉的脑袋努力回想起了凌晨两点多的事情。

妈妈哭了好久好久，仿佛把泪水哭干了，声音也哭哑了……于潇茗颤颤巍巍地走上二楼，走进了房间。陆婷婷靠坐在妈妈的房门口，双手抱着弯曲的双腿，坐了好久好久……

陆婷婷急忙起身，撑着墙壁稳住身体，看到开着门的卧室，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环顾四周，有关于潇茗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衣柜和床之间的过道上，有一堆灰烬，仔细观察其形状还是能猜出被烧之前，这堆灰烬还是一张张照片。

最上面的一张照片，尚未被火焰完全吞噬，但也辨认不出它原本的模样。

“……”陆婷婷直盯着灰烬，悲从中来，双手颤抖着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去找妈妈吧，她应该没离家多远。”

“嘿嘿，很好，我会兑现承诺的。”

……

拖着行李箱，提着手提包的于潇茗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双目无神，口中轻声喃喃自语：我的女儿，不要我了。

与此同时，陆明穿好衣物，对着一旁熟睡的王禾鑫的额头吻了一下，贴着她的耳朵轻声笑道：“宝贝，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可以娶你了。”

陆明驾车按照手机上的显示，很快就看到了走在街边，蓬头垢面的女人。

“喂！不要命了！”他才下车，刚抬头就看到闯红灯的于潇茗，顿时冲向后者，把她拉回到人行道上。

“……”于潇茗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到面前的男人，声音沙哑着无奈地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当然。”陆明整理了一下衣服，漠然地看着于潇茗，“走吧，赶紧把事情解决了。”

“……唉，”于潇茗悲从中来，默默地捡起地上的行李，跟着男人走上了车。

陆明把她的行李扔上后备箱，冷漠地说：“别误会，我先带你去找房子，然后再去办离婚。”

“……不用了，直接…去办离婚吧。”

“…随你。”陆明瞟了于潇茗一眼，拉着她上车。

路上，一直低着头的于潇茗忽然问道：“喜欢与合适，哪个重要啊？”

“……喜欢。”

“可是……可是合适才能，长久啊。”

“哼，”陆明冷笑着说，“合适？只不过是我父母看着你比较顺眼罢了，没想到无父无母的你，居然能得到我爸妈的亲睐啊。”

“……”于潇茗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偏着脑袋靠着头枕，她已无心再看窗外的风景。

……

陆婷婷把自己反锁在房间，昏沉的脑袋里不断浮现着昔日与妈妈的种种。

手机没有预兆地响起，她瞟了一眼，不情不愿地点了接听键。

“喂，婷婷，于潇茗在路原小区三栋十单元五号楼。”

“……嗯。”

“对了，给你叫了一个保姆，应该快到了，她就照顾你的起居，爸爸可能最近都不回家了。”言毕，陆明挂断电话，兴冲冲地回到了酒店。

“……妈妈，对不起。”

……

女孩上了高中就选择了长期住校。不愿意再去打扰那一家三口。

父母离婚，她也就成了外人。

女孩性格渐渐变得孤僻，吃饭上厕所都是一个人，也因此被冠上了“高冷女神”的称号。

高一的学生有一部分都不会好好学习，陆明又没有花太多的心思在女孩身上，所以她对学习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平时在教室就喜欢看看悬疑小说，漫画。

班上的男生撩不动女孩，便选择动手动脚，不是扯她的马尾辫，就是拉她的衣服。

有一次女孩穿一件纯白色短袖，一个男生悄悄走到她身后，拉了一下女孩黑色胸围的带子。女孩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男生也不是吃亏的主，但是奈何对方是女的，众目睽睽之下，瞪了一眼女孩，愤愤不平地走了。

女孩穿了一件黑色外套，晚上在寝室看小说时，房门突然被踹开，走进来五个女的。为首的是一个披散着头发，长得很漂亮的女孩。

“谁叫于婷婷？”

“……”寝室五人认出她是白琳娜，平时也多多少少听说过她的威名。顿时被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伸手指向一个方向。

“下来。”许玉林抱着双手盯着女孩喊道。

女孩下地，冷漠地说：“有事？”

“……”许玉林缓缓走近于婷婷，四目相对，后者面不改色，前者突然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于婷婷眼疾手快挡住许玉林伸过来右手。

空气瞬间安静，大战一触即发。

……

翌日

于潇茗火速赶到附中，一进办公室就看到青着一边脸的女儿。愣了几秒，快步上前把女儿的脸抱进怀里。

“咳咳，”一旁的女主任出声提醒。

于潇茗根本不理她，只顾心疼地问着女儿的情况，于婷婷心头一暖，也伸手抱住了妈妈的腰。

“这位妈妈，请你来是解决问题的，注意注意场合好吗？”

“我抱我女儿关你什么事啊。”于潇茗本来就心疼女儿的伤，再加上女主任语气不对，也是立马怼了回去。

“你……”

“有事快说，别耽误我带女儿去医院。”

“……”女主任被气得满脸通红，忍不住道，“真是什么人教出什么样的孩子。”

“……”于潇茗不想废话，带着于婷婷就往门口走。

“诶你站住。”

“有事赶紧说。”于潇茗皱着眉头道。

“你看看你女儿，把其他寝室的五个女孩打成这个样子，你说该怎么办吧。”

于潇茗看着那几个比自己女儿伤得还要严重一些的几人，立马笑了，“干得好。”

“……你说什么？”五名女生紧握拳头，许玉林不服气地道，“刘主任，你得给我们做主啊，她们这么多人都看到是于婷婷先动的手了，刘主任你……”

“你给我把手放下！”于潇茗瞪了一眼许玉林，后者被吓得直接放下了手。

“哦，你们看到了是吧。”于潇茗目光移到作证的几人，冷笑道，“那就打官司吧，聚众斗殴也是很严重的事件，做伪证和校园暴力法官应该也会管的。”

和于婷婷一个寝室的五人一听到作伪证，不由自主地慌了神。刘主任见于潇茗不是善茬，也是怕她会败坏学校名声，于是转头问白琳娜，“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玉林躲闪着眼神不敢说话。

于潇茗见状，也是见好就收，（反正女儿没吃亏）轻笑道：“看来刘老师还没搞清楚状况，那我就先带女儿去医院看看了。”

……

“潇姐，你女儿这是……”赵俊一边拿来几瓶药水，一边问道。

于潇茗笑道：“跟别人打架了。”

“有点痛啊，你忍一下。”赵俊一边对着伤口吹气一边搽药。

“你那个没良心的老爸，哼。”于潇茗看着女儿脸上的伤，心疼地小声抱怨。

自从两人离婚后，于潇茗才知道陆明和王禾鑫已经有一个儿子了，不然的话当初她说什么都一定要带走女儿。

“……那个，他对我挺好的，时不时的会给我带鱼啊，还有一些养眼睛的吃的。”于婷婷一边看着妈妈，一边小心翼翼地说话，生怕哪句话把她惹生气了。

“女儿被人打了，打他电话没人接还算对你好？”于潇茗皱着眉头，忍不住吐槽。

于婷婷直接不敢说话了，上好了药，于潇茗看时间也差不多到午休了，便直接带女儿去吃饭了。

路上，于潇茗轻抚于婷婷的头，宠溺地道：“婷婷，你是我女儿，妈妈一直都会相信你，站在你这一边的。”

……

经于潇茗这么一闹，于婷婷的地位也是迅速上升，至少她不惹别人，别人大多数情况下不会来惹她。

于婷婷在看小说和漫画之外，也会偷偷地看视频学织围巾。

自古美人爱英雄，现在的女孩也会不由自主地对帅哥产生好感。特别是周江这种长得好看声音又迷人的男孩。天生就对女孩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周江英语不好，可偏偏就找上了于婷婷帮他补习。

起初于婷婷还有些谨慎，但是周江的一句话让她放松不少。

“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啊，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也不会去特意的从众，所以我很希望成为你这样的人呢。”

周江的一句话，一个微笑。让于婷婷心动了好久……

之后，于婷婷每天都会给周江补习，听到她喜欢吃什么零食，周江都会默默记在心里，然后买给她吃。

于婷婷被同班的欺负了，周江也会为她出头。总之周江给了于婷婷好多的细节。

于婷婷也慢慢沦陷。

有一天，周江‘无意间’说自己想要一条围巾，于婷婷记在心里，默默地织着围巾。

于潇茗早就发现了女儿的小动作，意味深长地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觉得喜欢与合适，哪个重要？”

“……”于婷婷想了很久也没有给出答案，于潇茗知道自己没办法阻止女儿，就像当初赵俊没能阻止她嫁给陆明一样。

有些道理，只有经历过，才会懂。

……

于潇茗通过自己的努力，在‘TB’也是混得不错。此时已经入冬几天了。她也想着去看看女儿。

但不知为什么，今天晚上的时候于潇茗就感到特别的不安，心慌。

直到赵俊的一个电话打过来，她才知道女儿出事了。

因为太晚了打不到车，于潇茗直接跑着去医院。一路上趁喘气的机会打电话给赵俊问女儿的情况。

“婷婷她好像是跳河了，被好心人救上来送到医院了。”

“那……那我……我女儿她……”

“这，因为我不是主治医师，所以不太清楚婷婷的状况，还有，陆明和王禾鑫也来了。”

“……来接我，快！”

……

于潇茗赶到医院，抓着一个医生就问：“我女儿在哪？我女儿在哪？”

赵俊赶紧扶着几近崩溃的于潇茗，视线转移到走廊尽头的手术室，门上的灯灭了，从里面推出来了两张病床。

“……”于潇茗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挣开赵俊跑向病床。

“婷婷，婷婷！”

于潇茗双手撑着病床，流着泪看着病床上安详地躺着的于婷婷。她努力地站起身，双手颤抖地摸向女儿眼睛上的纱布。

“婷婷，婷婷你怎么了，我是妈妈呀婷婷……”

一旁的陆明和王禾鑫见状，赶紧小声提醒一个医生赶紧把陆宇天推走。

赵俊走过来，拦住几人的去路。

他身为医生，只看了病床上两人的样子，心中大概明白了。

“让开。”

“……”赵俊紧捏拳头，快步上前给了陆明一拳，后者后退几步稳住身体。

“陆明你还有没有心！婷婷她不是你的女儿吗！你居然为了自己的儿子这么伤害婷婷吗！”

“……”于潇茗缓缓转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陆明。

伤我女儿，我要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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