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表白

想哭就哭吧，眼泪是上帝掉落人间的珠宝，所以我才能看见满天繁星和你的眼睛。

……

天气预报说今天早上会下雨，人们看了一眼阳光明媚的蓝天，也都没当回事。

许久之后，却又纷纷被大雨淋湿。

有个大叔一边淋雨跑着，一边忍不住骂道：“要下雨就下嘛，别特么给阳光啊。”

先前那些被笑话带伞没用的人，此时也可以嘲笑没带伞的人的落魄。

“……”于婷婷一边用导盲棒探路一边在心中默数着数字。自从眼睛失明后，她便养成了去重要的地方计数的习惯。

数到了那个数字，她也就到了地方。

大街上的人大多都没带伞，或许是因为伞不经常用到的原因吧。

雨水悄无声息地积聚在路上，缓缓形成大大小小的水洼。一辆灰色轿车疾驰而过，冲起一道水浪拍向街边。路人一个接一个快步躲过。

于婷婷不愿意打破自己的节奏，任由水浪拍在自己的小腿上。

这一场大雨，下水道中的污秽全涌了出来，散发出阵阵恶臭。

“……”于婷婷自顾自地走着，心中的数字不断增加，越到后面，她越不能松懈。

数错了一个数字，节奏被打乱了……都会让她错过那个重要的地方。

……

中山医院内。

李默的左臂被缝了十多针，才把裂开的伤痕堵上。段玉颜一边给男孩擦拭额头的汗液，一边没好气地道：“偷鸡不成蚀把米。”

“……”李默尴尬地挠了挠头，旋即冷笑道，“那个家伙伤的可比我还重。”

段玉颜没接这句话，默默地去买好了医生开的药，白了一眼站在医院大厅无所事事的男孩，“还不走？”

“……”李默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亮着红灯的手术室门口，一个女人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一旁的许玉林也因惊吓过度，蜷缩在角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后悔了？”

“……”李默收回视线，与段玉颜对视了几秒，轻笑着走出医院，“不后悔。”

此时的结局早已出乎李默的意料，他虽然理解王主玉暗恋许玉林的心情，却不能理解他居然会因喜欢而如此疯狂……

“喂，”段玉颜快步追上李默，淡淡地问道，“你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李默的脚步顿了顿，仰头看向一望无际的黑夜，几口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轻笑道，“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

于婷婷走到一片游乐园，停下了脚步，一边轻喘着气，一边抬手摸向锈迹斑斑的铁护栏。

女孩惨白的俏脸上逐渐浮现一抹笑容。

心中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于婷婷横着身体从护栏之间穿过，接着再走几步，左手摸到一个台子，她脸上的笑更浓了，急忙爬上去，一番小心翼翼地摸索后，她终于坐在了一匹头部有缺陷的‘马’背上。

于婷婷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一边轻哼着歌，一边摇晃着两腿，期待着某人的到来。

……

雨水不断地渗透进来，很快侵湿了女人身上又脏又破的连衣裙。

“嗯！……”女人忽然听到了什么动静，剧烈挣扎起来，双手双脚又被胶带勒出道道血迹。她身上结痂的旧伤经过雨水的侵泡，又开始隐隐作痛。

女人苦不堪言，舌头又努力地顶着嘴上的胶带，脖颈处的麻绳死死地将其捆绑。

“咯吱……”常年失修的木门只要一打开，便会发出难听的声响。

“……”男孩一脸冷漠地看着蜷缩在墙角发抖的女人，这几天对她的折磨也让他失去了兴趣。把右手上的饭扔在地上便走了出去，重新锁上了门。

女人有所顾忌地等了好久，才挣扎着去拿地上塑料袋中的炒饭。

这几天的折磨，让这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对那个男孩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即便眼睛没有被蒙上，即便她面前就是那道投射着白光的木门。

女人也不敢再产生半点逃跑的欲望。

在她的意识中，逃跑就要挨打的恐惧，早已深深烙印在心中，无论怎么努力，都挥之不去。

……

大雨渐渐地停了。

旋转木马上的女孩被冻的瑟瑟发抖，身体产生的热量还远远不够她温暖起来。

她的大脑逐渐被眩晕感侵蚀。

“……”李默悄悄靠近，拉开外衣的拉链，抬手将木马上的女孩拉下，紧紧将其拥入怀中。

“……你来了。”于婷婷愣了几秒，惊喜地道。依偎在男孩温暖的怀中。

“笨蛋。”李默红着眼，心疼地道。

“这不是还有你的嘛。”于婷婷忍不住笑道，很快红了脸，心脏也快速跳动起来。

女孩一直自认为是一个独立的人，生活中无论做什么都是尽可能的一个人……这次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于婷婷有些不知所措地往李默怀里挤了挤，哪里还有当初一个人逞强的模样。

“……”李默紧紧抱着她，好希望时间就此停止在这一刻。但是他还残存着许些理智，低下头轻声道，“我给你买了干净的衣服，你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吧，不要感冒了。”

“……”于婷婷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湿透的衣物。有些依依不舍地松开李默火热的身体。

“你买什么衣服了？”

“咳咳……”李默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刻意弄出了几个咳嗽，“就，随便买了一些。”

“哦……，那我在哪里换呀？”于婷婷红着的脸没有消退半分，她也懒得掩饰了，反正自己看不见，尴尬的是他。

“呃……”李默的脸也红得不可收拾，一边挠头一边左右看了看，“要不，你，就这么换吧，我拿自己的衣服给你挡着。”

“……”于婷婷故意没有说话。

李默紧张地口齿不清，“那个……那个，我我我不会看的，你可以，不是，你……”

“哈哈……”于婷婷忍不住笑了，“算了算了，不逗你了，那我换了。”

“……哦哦，好好好的。”李默赶紧脱下外套和里面穿的衣服，闭着眼睛将她围在中间。

虽说于婷婷此时对李默发自内心的信任，但还是犹豫了一会儿，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

李默听着声音，尴尬地紧闭双眼，喉咙莫名的发干，让他时不时咽着口水。

“好了。”

“呼……”李默狠狠地松了口气，红着脸看着眼前的女孩。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于婷婷不自觉地偏过脸，小声地说了一句：“流氓。”

“我……我可没看你换换换衣服啊。”李默赶紧为自己辩解。

“我说的是你居然还买了文胸，你个流氓。”于婷婷没好气地回怼。

“我……”李默尴尬地穿会衣服，一想到自己去买女孩衣物时尴尬的场面，就狠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哼，我看你没少给别的……”

于婷婷话还没说完，李默就把外套盖在她的头上，“赶紧把头发弄干吧。”

“……”于婷婷顺从地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来的？”李默为了缓解尴尬，随口问道。

“不记得了，应该是八点左右吧。”

“这么早？”

“你还好意思提，”于婷婷忍不住抱怨说，“还不是因为你这家伙一连消失了几天都没消息嘛。”

李默闻言赶紧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哼……”于婷婷有些生气地偏过头。

“那你，就不怕等不到我啊？”李默小心翼翼地问道。左手伤口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小声呻吟。

“等不到，就明天来等。明天等不到，就后天来等。”于婷婷一字一句地说着。

她没有说的是，只有那个头部有缺陷的木马背上没有灰尘，应该是有个男孩每天都会来这里的缘故吧。

“……”

气氛忽然之间紧张起来，于婷婷则又坐上了木马的背。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李默站在旁边，看着面前的女孩，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千万不要高估自己在别人心中的位置。’李默最怕的就是自作多情。但是自己又不想失去眼前的女孩。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良久，于婷婷的头发干了七八分，她仔细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下地后又理了理着装。抬起手摸索着李默的脸。

最后，将李默的脸捧在双手之间，有些发热的嘴唇紧紧地按在他的唇上。

“……”李默轻微挣扎，于婷婷不愿放手。

后者微闭的眼皮之下，渐渐溢出一抹泪光，顺着女孩消瘦的脸庞缓缓滑下。

“婷婷，我……喜欢你啊。”

“……好巧啊，我也喜欢你啊。”

……

总要遇到一些‘人生导师’，你才能在某一刻，一把抓住对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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