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墙脚

虽然我早就料想过有这么一天，可当它真的发生了，我还是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

“……所以，你妈妈五天前来过我家，然后就失踪了？”于婷婷安静地听完陆宇天的描述，脸色渐渐变得冰冷。

“……”虽然他对面女孩看不见，但陆宇天还是不敢抬起头看她一眼，曾经嚣张跋扈的头如今能埋多低埋多低。

陆宇天紧张地双手全是汗，生怕提起这些事会惹于婷婷不高兴了，一气之下不管他的事了。

入夜的风有些冷，李默脱下外套披在于婷婷肩上，又拿来一个塑料板凳坐在她的旁边，双手紧紧握着她的两手。

李默坐的位置，刚好可以为于婷婷挡住些许寒风。后者微微动怒的心情也因此有所好转。

“……”李默心疼地看着女孩，叫来烤鱼店的老板，“我们的鱼辣椒少放一些，花椒不要放，另外，配菜的话弄黄瓜和胡萝卜就好了，同样少放辣，谢谢。”

一个年纪看起来比李默小一些的男孩闻言，忍不住提醒说：“不放花椒的话，烤鱼没多少味道啊。所以……”

“我女朋友不爱吃花椒。”李默淡淡地道。

“好的。”男孩也不再多说什么，把本子重新放回布满油渍的围腰布口袋里后便走了，走之前还看了一眼两人对面低着头的陆宇天。

陆宇天悄悄抬头瞟了一眼面前亲密无间的两人，羡慕之情顿时油然而生。紧接着，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四天前的画面：一个女人拉着自己的女朋友，皱着眉头恶狠狠地盯着他，一边说他不配做顾云曦的男朋友，一边强行带走了顾云曦，当天，他失去了女朋友的所有联系方式……

陆宇天尝试过给顾云曦打电话，可惜拉黑了。换一个号码打过去，是那个女人接的，一听是他的声音，立马吼了一句“滚！”然后又是拉黑。

“……”陆宇天悲从心来，眼睛逐渐泛起泪光，这些天，他胡思乱想了很多，生怕长时间的不联系会淡漠他和顾云曦的关系。

于婷婷轻轻地靠在李默的胸膛上，身体逐渐发热，男孩身上独特的味道让她感到特别的心安。

“烤鱼来咯。”

一个中年女人抬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烤鱼放在三人面前的桌上，一边用双手紧捏两个耳垂，一边满脸堆笑说：“请慢用。”

“谢谢。”李默和于婷婷异口同声地道谢，接着都被香喷喷的烤鱼吸引了注意。

李默松开女朋友的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带皮的鱼肉，先接近嘴唇试了试温度，接着轻吹了几下，再把鱼肉靠近于婷婷的嘴。

“来宝宝，张嘴，我喂你吃。”

“……”于婷婷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满脸通红地张开了嘴唇。

“好吃吧宝宝。”

“嗯嗯。”于婷婷点点头，细细品尝后，开口道，“宝宝，还是有些辣了。”

“那宝宝等我一下，”李默闻言，放下筷子，小跑进店里，用小碗端回来半碗冒着热气的水，放在铁质圆桌上。

夹起鱼肉，在热水里清了几遍，自己又用舌尖试了试，确定可以了，才喂给于婷婷。怕女孩等着急了，李默特意加快了速度，同时也很稳重。

“嗯嗯，真好吃。”

“……”陆宇天无奈地坐在两人面前，默默忍受着他们俩的狗粮，真特么管饱。

“…陆宇天你不吃吗？”许久之后，于婷婷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出言询问道。

陆宇天双手捂着肚子，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不知道吃错什么了，肚子有点不舒服，昨晚上就开始了，所以……”

“肚子不舒服？”于婷婷若有所思，面向李默，若是她能看见，一定可以看到李默坏笑的表情。

但是，她也不傻，回想起昨晚在李默背上时，他说的那句话，所以很容易就猜出了一二，缓缓地摇了摇头，对他这样的报复，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会喝酒吗？”李默一边喂于婷婷吃东西，一边突然开口道。

“……”陆宇天抬头看着两人，李默从始至终没有看过他一眼。见没人回应，才怯生生地问，“是，在问我吗？”

“……”李默点点头，视线仍然没有停留在陆宇天身上一秒。

“会…一点。”

“那好，喝一点吧，我付钱。”李默见等女朋友吃完了，便又夹起了一块黄瓜，声音有些冷冷地说。

陆宇天愣了几秒，感觉自己的胃也好得差不多了，便起身起拿了三瓶冰啤酒。

于婷婷不明所以，刚欲开口询问，李默伸手轻拍她的右手，温柔地说：“放心了宝宝，交给我就好了。”

“……”于婷婷闻言，也没再多说什么，继续吃着鱼肉了。

陆宇天轻车熟路地用牙咬开瓶盖，仰头干了三分之一的啤酒，脑海中潜藏的不愉快全都蠢蠢欲动，随着他的酗酒，连连不断地浮现在陆宇天的眼前。

他想起在王者1UI中，居然匹配到了自己班上的女孩，两人的感情很快便在一场场游戏中迅速升温。最后，在某个深夜，自己喝了大量的酒，借着酒劲给女孩表白了。女孩第二天早上答应了他的告白，两人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呵呵，两人开始得如此草率，谁知道最后会不会草率地收场呢？

他想起四天前失去女朋友时，自己发疯地寻找着她的消息的样子，贿赂女朋友闺蜜，贿赂女朋友的好朋友……，终于是知道女朋友在一家奶茶店打工，自己经常在远处看着女朋友忙前忙后，等她一个人的时候，他会勇敢地上前去与女朋友拥抱，亲吻。虽然时间很短暂，但是他也感到很快乐。

……

夜晚11点45分。

李默付清了费用，瞟了一眼桌上烂醉如泥的陆宇天，对着一旁刚收好钱的男孩说：“我先送我女朋友回家，这家伙我等下来处理，麻烦你看一下他，谢谢。”

男孩点了点，笑道：“好的。”

眼见李默背着于婷婷渐渐走远，男孩冷笑一声，瞥了一眼趴在桌上的陆宇天，又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什么人后。

悄悄靠近陆宇天，俯身对着他的耳朵说道：“你妈妈失踪了，是死在外面了吧。”

“……”醉酒的陆宇天闻言，愣了几秒，突然暴怒起来，瞪着男孩，吼道，“你特么说什么！再特么说一遍！”

“我说的是事实。”男孩笑了笑。

陆宇天所受的委屈，在这一刻瞬间爆发，他大吼着冲向男孩，后者快步躲过，陆宇天不依不饶，见始终打不到男孩，拿起旁边的空啤酒瓶子朝男孩砸去。

男孩赶紧躲开，空酒瓶砸坏了烤鱼店的玻璃。店里的老板和老板娘闻声赶来，见满地的碎玻璃，老板反应过来快步靠近陆宇天，三两下就把他压在桌子上无法动弹，老板娘则是去查看儿子的情况。

烤鱼店门口很快便聚集了一些吃瓜群众，眼尖的人认出了陆宇天就是‘公交车色狼’的儿子，七嘴八舌地谴责陆宇天的不是。

其中重复次数最多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两位民警珊珊来迟，向男孩和陆宇天了解情况。前者说：“我正在打扫外面的卫生，这人应该是喝多了，突然发酒疯来打我，我没和他打，最后他丢瓶子砸我，我躲开，就把玻璃砸碎了。”

“你放屁！”陆宇天吹了片刻冷风，头脑难得清醒，断断续续地听了男孩的说法，瞬间知道自己被冤枉了，急忙喊道，“我没有发酒疯，是他，是他先嘴贱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陆宇天身上，他满身的酒气，民警也在思考陆宇天的说法是否正确。

吃瓜群众热心地提醒民警‘公交车色狼’的故事以及‘色狼’和陆宇天的关系。

墙倒众人推。

最后，男孩赢了。陆宇天成了众矢之的，接受了老板夫妇和吃瓜群众们的谴责。

陆宇天第一次感到这样的无力，身体瘫软地倒在地上，昏沉的大脑想要辩解，可惜自己根本想不起来那个男孩究竟对自己说了什么。

绝望之际，忽然看到了吃瓜群众之中那张熟悉的脸，犹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踉踉跄跄地扑过去，却被老板以为他想跑，被老板无情地拉了回来。

陆宇天双手指着李默，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李默悄悄退出人群。

老板娘认出了李默，朝着他喊道：“喂，你不来处理一下你弟弟的事吗？”

“……”李默头也不回，声音冰冷地道，“和我没关系。”

陆宇天瘫坐在地上，失神地看着地面，老板和老板娘吵着要让他赔偿损失和精神损失费。民警皱着眉头对着地上的陆宇天说：“不想闹大就写个欠条……”

陆宇天失神地听完了民警的话，老板夫妇找来纸和笔，陆宇天害怕此事传到爸爸的耳朵里，到时候又免不了一顿毒打，便拿着笔，颤抖着写下了一张欠条。

老板夫妇看了欠条还不满意，见陆宇天右手手手腕上有个玉镯，就合力弄了下来，“你若想赖账，这个玉镯就别想要了。”

“……”这天，陆宇天失魂落魄地走到家门口，一路上都想不通，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我，为什么，为什么？

……

三天后。

陆宇天偷拿了家里的金首饰，在金店里换了钱，怕被老爸发现，等到晚上才敢跑到烤鱼店里，拿钱要回玉镯。

陆宇天一脸欣喜地捧着玉镯，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损坏后，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今天的他实在是太累了，这三天的陆宇天一直处在煎熬之中，所以也没那心思去找女朋友，再说他还把女朋友的玉镯抵押了，也没脸去见她。

翌日。

陆宇天用卖首饰的钱买了一大包顾云曦爱吃的零食，走到经常偷偷观察奶茶店的地方。

却看到，顾云曦和一个男孩在拥抱。

“……”陆宇天瞬间傻了，右手上的一袋零食也掉在了地上。他向后倒退了几步，努力平复自己即将发作的情绪，再次看了过去。

这一次，顾云曦和他接吻了。

“……”陆宇天红着眼，冲向两人，一拳打向男孩的侧脸，男孩顿时倒地。

顾云曦被吓了一跳，睁开眼睛看到是陆宇天时，表情瞬间一冷，“你来干什么。”

“你……”陆宇天闻言，不可思议地扭头看着顾云曦，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朋友居然会对自己用这么冰冷的语气说话。

“……”顾云曦无视了陆宇天，走近张岳，帮忙把他扶了起来。

“呵呵，”陆宇天冷笑道说，“这才几天没见，这么快就找到新欢了？”

“……哼，”顾云曦闻言，也冷笑道，“哪里哪里，不是你先找的新欢吗？”

“我什么时候找新欢了？”陆宇天察觉到不对劲，右手抓住顾云曦的手臂问道。

顾云曦皱着眉头，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对上陆宇天的目光，阴阳怪气地说：“呦，四天前才请别的小姑娘吃过烤鱼呢，这么快就忘了？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

“她是我姐！”陆宇天急忙解释，“那天晚上是因为……”

“够了！”顾云曦厌恶地移开视线，冷声道，“你找个借口不能找个好点的吗？男生都这样，不是姐姐，就是妹妹。”

“你……”陆宇天皱着眉头，怒吼道，“连你也不信我？！”

“呵呵，我为什么要信你啊？”

顾云曦冷笑着嘲讽道：“一个色狼的儿子，有值得我信任的地方吗？”

“……哈哈……”陆宇天冷笑了一阵，眼见顾云曦拉着男孩要走，突然出言道，“别急，你的手镯还在我这里呢。”

顾云曦闻言，刚欲说“不要了，我嫌脏。”

却又忽然想起小姨妈嘱咐自己一定要拿回玉镯，内心挣扎了片刻，还是转身夺过了他手掌上的镯子。

“等等……”陆宇天叫住面前的两人，快步走到他们的面前，刚才他光顾着和顾云曦说话了，还没注意到旁边的这位，“是你？”

张岳见状，轻笑道：“好久不见啊。”

“……”陆宇天笑着盯着眼前这个横插一脚的男孩，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双手抬起，重重地拍了几个手掌。

“你真特么是个人渣啊。”

陆宇天轻笑着喃喃自语，片刻后，扑向张岳，重重地挥舞着自己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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