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时的颜烨不似如今般还能带领数万士兵安营扎寨，彼时，他总是一副柔弱书生的样子，时常生病。

颜老将军总是罚他跟那些士兵一起，今日长矛明日刀枪的。可即便如此，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颜老将军终日恨恨地说他投错了胎。也是，出生将军府，怎也不该隔三差五地请大夫。而不仅如此，颜烨偏还嗜书如命，满腹的圣贤经论，让颜老将军很是头疼。

颜烨的生母也就是颜老将军的原配林夫人则出生书香世家，也许颜烨受林夫人的影响大，林夫人也总惯着他嗜书，如此一来，小小的颜烨撇开身体差来说，也算是文武双全。

皇上很是喜欢，常让颜老将军多带他入宫转转。

皇室多皇子，唯一的小公主阿池就成了所有人的宠儿，因而调皮不堪。上头四个皇兄都制服不了的阿池公主，偏生在颜烨面前格外乖巧，也学着颜烨的样子拿本书摇头晃脑咿咿呀呀地念着不懂的诗文。

阿池缠着颜烨教她念诗，颜烨便成了公主的“小太傅”，有空就入宫陪公主念诗，再不用在家被颜老将军逼着练武了，便是皆大欢喜。

阿池总爱跟在颜烨身后一口一个“阿烨哥哥”地叫，惹得颜烨屡被四个皇子轮番针对，阿池胳膊肘外拐，帮着颜烨。连太皇太后也打趣儿说待两人长大后要给两人赐婚，颜老将军诚惶诚恐，回家就将颜烨训斥了一顿。

稍大些，因着男女有别，颜烨入宫的次数逐渐减少，阿池只好跟着嬷嬷宫女们学学女红，以打发“小竹马”没入宫的无聊时光。

再大些的时候，颜烨已不再是那副柔弱书生的模样了，儿时的“阿烨哥哥”长大了，也要跟着颜老将军出征了。

颜烨第一次出征前，阿池亲手绣了一对“平”、“安”的香囊，赠给颜烨绣有“安”字的香囊，泪汪汪的模样分外惹人怜。颜烨笑她小题大做，转身却也将香囊小心翼翼的贴身收好。

后来……

“少将军，有眼线来报，距营地不足百米之处，有一女子来意不明，您看……”

回忆被打断，颜烨随意的挥挥手示意无妨，片刻又出声问道：“女子？大约多大？”

“回少将军，据眼线报，约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

颜烨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让他们赶紧把少女带进来。

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小乞丐脸上还有一条狰狞的疤。他有些失望，也是，那个人，又怎么可能来见他？不，不会了，这辈子都不会了……如今，她也长大了，他竟有些忘了她的模样。

“你……叫什么，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乞丐茫然的摇摇头，神思不清的，似乎是被吓到了。颜烨退了身边的人，举步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

小乞丐比他矮点，便不得不抬头看他，忽而又想起脸上的疤似的，迅速低下了头。

“你叫什么？”颜烨很有耐心的问。

小乞丐迷茫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套了半天话，颜烨总算知道了，这个小乞丐举目无亲，从小流落街头，连个姓氏也没有，整日招人白眼。原来可怜的小乞丐是迷路到此，觅处归处的。

颜烨略一思索，道：“小乞丐，不如你就叫阿苦吧。阿苦，跟着我可是要吃苦的。”

被唤阿苦的小乞丐含着一口吃食呜呜地含糊不清：“阿苦不怕。”

他许久没说话，多么似曾相识的场景啊？幼时的阿池调皮打破了皇后最喜欢的花瓶，被罚不许吃饭，是颜烨冒着被皇后训斥的危险悄悄送去糕点，阿池也曾呜呜咽咽含糊不清地诉说自己的委屈。

颜烨不禁意味不明地笑了。许久不听他说话，阿苦抬头便看见他脸上若有若无的笑，许是她理解为对她的嘲讽，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吃食。

他有所察觉，收敛了笑，正色道：“阿苦，若跟着我，是要东奔西走打仗的。黄沙漫漫，尸横遍野，你真的不怕吗？”

她坚定的摇摇头，好似一只终日飘零的孤鸟，在遇见一个愿意接纳它的鸟群后，还会愿意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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