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次日晚，当颜烨操兵回来时，发现阿苦已经做好饭菜端到他帐内了。而她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并未察觉有人进来。

“今日竟还备了酒？”

他开口，阿苦顿住了。随即转身笑道：“好些时日没外出了，这些都是我今日外出买的，顺带打了一壶酒。”

颜烨不置可否，走道桌边坐下，仿佛没看到刚刚那一幕：“吃了吗？没吃就过来一起吃。”

阿苦便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颜烨不说话，她就低头吃自己的，也不说话。酒过三巡，颜烨突然停下筷子，问：“你刚刚，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她一怔，还没答话，他又说：“抑或，是有什么东西落我这里了？”

“没，没有啊。”她抬头笑了笑。

“是吗。”颜烨轻轻地笑着，不甚在意她的回答。

远处仿佛有喧闹的声音传来，他替她倒上一杯：“阿苦，陪我喝一杯。”

阿苦接过，他却又独自将自己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她便静静地看着他。

“阿苦。”

“嗯？”

“阿苦。”

“嗯？”

“阿苦。”

“……”

远处吵杂的声音在这一片沉寂中格外清晰，得不到回应的人嗤笑一声，慢慢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放桌子上，是他的“安”

阿苦莫名其妙，他便又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放桌子上，缓缓推到她面前。

是……“平”……

她终有所动，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是的，她找的，正是前些日子不知道落在哪里的香囊，而那晚他看见的，便是这个香囊。

所以……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故意给我假的卷轴，好设下埋伏？颜烨，你可真有心机。”她反怒。

相较之下，颜烨只是浅浅的酌了一口酒，淡淡道：“那是真的。”

是她没料到的反应，她一下子愣在那里，明明要脱口而出的话变作一句喃喃：“为何？”

“你可知，那日我满心欢喜带着期盼幻想是阿池来找我了，在那一瞬间我想好了，哪怕阿池杀了我，我也没有怨言。可是，他们带来后发现不是阿池，我有些失望。直到昨日，我才发现，原来竟真的是阿池来找我了，而我却没认出来。”

她撇过头不去看他，听他继续说着。

“知道是阿池的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是要高兴还是要难过了，阿池真的来了，而她却隐瞒身份留在我身边，阿池为了报仇，竟深入敌营来窃取军情。既然是阿池想知道的，那么，我给便是。”

杯中的酒终是入了喉，也许是酒太烈了，她竟呛出了泪。

“颜烨，我恨你。”非常非常恨，为什么偏偏是你……

为什么杀了她两个皇兄的人偏偏是她的“阿烨哥哥”呢？皇后疯了，打碎花瓶在她脸上划出好深的伤，即便痛的钻心，也不抵心底某处的万分之一。

“阿池，我知道。”颜烨同样回以五个字，他知道她有多恨他，“我没做过的事，我是不会承认的。”

“可是阿池，你相信我吗？”

相信吗？回答他的是一片沉寂。

他懂了，阿池长大了，再也不会跟在他身后糯糯地叫“阿烨哥哥”了。

颜烨突然邪邪地笑了，起身拿起两个香囊塞到她怀里，俯身在她耳边缓缓道：“阿池，最后帮我一次吧。”

不待她拒绝，一柄剑便架到她脖子上，他擒着她往外走。

“颜烨，我恨你，真的好恨好恨你。”

“我知道，恨吧。”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话语，冰冷的仿佛没有一丝感情。

“阿池！”二皇子眼尖，最先发现了他们。接着，两路兵马均停了下来。

二皇子的士兵早在他们吃饭时就来了，他一早就听到了动静，果然在意料之中。

“颜烨！你今日敢动阿池一根头发，我定不饶你！”

“是吗？那二皇子准备怎样不饶过我啊？说得好像我不伤害公主您就能放过我似的。”颜烨嘲讽一笑。

“颜烨，你！”

默默地听着这场较量，她一直垂眸未看任何人，仿佛局外之人。可若仔细看她，便会发现，她脸上早已湿了一片。

僵持间，两路兵马谁都不敢动，颜烨却将兵符扔了二皇子。

“我跟你们走，别为难其他人。”

她终于抬头看他：“颜烨……”

“阿池，对不起……”

一记手刀，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他隐忍的模样，后面的话未听清楚，后面的事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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