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历练

宣竹小榭位于云阳山西面，引碧玉为池，中有一凉亭名曰云夭亭，夏日分外清凉解暑。

屋内女子端坐，身着牙色刺绣花鸟百迭裙，上着金丝掐边立领茶白纱衫，外搭百灵绣样竹青长比甲。青丝绾作灵蛇状，鬓上云纹镶玉金冠，冠上几缕金链流苏垂下，耳尖坠着玉石圆珠耳环。

“阿照可起身了？”苏虞同身侧媵人道。

“小主子昨儿个归得晚了些，这会子怕是还赖着不肯起。”

微微蹙眉，苏虞不由得轻斥媵人，“怎可这般轻怠，今儿个是阿照下山历练的日子。两位师兄千里迢迢赶回来，她岂还有睡着的道理，这般娇纵她日后可怎生好？”

“是哪个惹阿娘生气啦？”

江照玉面带笑意推门而入，手中提着雕花食盒，里头飘来阵阵香气。她将食盒搁在桌案上，取出羊羹、一合酥与云片糕来。

苏虞瞧了无奈，嗔怒道，“不知轻重，今儿个这般重要的日子，你倒有时间去捣鼓这些。你的行囊都拾掇好了？”

“自是拾掇好了才捣鼓的这些呀，阿娘快些尝尝。晓得阿娘不大爱吃甜食，我少放了些糖，想来是合阿娘胃口的。”

“你这孩子，处事不稳妥。阿娘可着实放心不下，的亏你两位师兄能带着你帮衬着你。不然以你那点微薄的灵力，没被那些个精怪抓了去阿娘就谢天谢地了，惶论让你去捉妖。”苏虞哂笑着打趣江照玉。

“阿娘可莫要杞人忧天，即便是阿照什么都不会。还有两位师兄呀，师兄定会护着阿照的！”

“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你阿爹叫你傍晚前下山，你这般磨磨蹭蹭地，还不麻利些。”苏虞刮了刮江照玉的鼻梁，神色间皆是宠溺之色。

“晓得啦，阿娘待我历练归来，若瞧见什么新奇物件儿定带给阿娘瞧！”

苏虞叹了口气，凭手捏幻出两件法器。一件法器神似罗盘，透着幽红光泽，另一件则是一支小巧精致雕着鬼符红檀木笔。

“你且带着乾坤盘，布阵寻人皆可。判官笔不可离身，危机时刻画符以解燃眉之急。”

照玉瞧了瞧手中的物什，他从前只听过两位师兄提起这两件宝贝，今儿可算是见到了。

“这般好的法器，阿娘真舍得给阿照吗？”

“还不是因你能力不够。”苏虞抬手揉揉照玉的脑袋，这小子她属实放心不下，又叮嘱道，“倘若遇见什么紧急状况，打不过先跑。你两位师兄较你厉害多了，你可别扭扭捏捏的，反倒拖他们后腿。”

“阿娘，瞧你将我说的这般无用！”

江照玉与两位师兄一同拜别了爹娘，便启程了。

“若真舍不得，赶紧出来再瞧上两眼。此一去，再见怕是得有些日子了。”

江钦中自几位徒弟来拜别便一直打坐，苏虞无奈。

“我……”江钦中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这话把子。苏虞也不想为难他，不再继续，反倒望着几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有万千感慨。

“你说，阿照他是否真的该去历练，若是……”

“阿虞。”

苏虞话还未曾讲完，便被江钦中打断了。

“你明白的，你我护不得他一生一世，再过些年头，指不定便要作古的。有些答案，还须他自己去探究。”

苏虞并非不明白其中的弯道，不过是阿照远离，心中颇为不舍烦闷罢了。也不再言语，自顾自躺上了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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